2013年6月中旬，美国最高法院终于宣布了人们期待已久的决定——自然发生的基因不能申请专利，这给基因检测市场带来不小的波澜。
Myriad Genetics公司已经垄断肿瘤抑制基因BRCA1和BRCA2检测市场近20年。美国最高法院的上述决定，无疑会打破该公司对BRCA1和BRCA2 基因检测的垄断。就在美国最高法院宣布决定的数小时之内， Myriad Genetics公司的竞争对手开始提供自己的测试版本进行基因检测，费用仅仅是Myriad公司的三分之一，为995美元。
尽管自然发生的基因不能申请专利，但对互补基因序列（complementary DNA，cDNA）的专利权，美国最高法院予以承认。分析人士认为，赋予cDNA专利保护可能比基因序列本身更有意义。
在法律学者和遗传专家看来，最高法的上述裁定对刺激创新和研究有利，并能帮助促进基因检测质量的改善。以乳腺癌为例，基因的突变会引起乳腺癌和卵巢癌的遗传风险增高，基因检测的成功率越高、准确性越好，检测者的获益就越大。
但是，对于遗传产品的专利问题，Myriad Genetics公司持许多保留观点。
此外，对于新的规定最终能使BRCA检测费用降低多少，以及Myriad是否对其已检测出的患者数据具有绝对掌握权等，目前尚无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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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致的决策
1990年，Mary-Claire King博士发现了BRCA1基因和致病的相关性。尽管当时她的研究获得政府资助，但是其研究成果却被私人化，成为了Myriad公司垄断销售的独门武 器。1994年英国研究人员对BRCA2基因进行了定位。1995年，Myriad分离出了BRCA1和BRCA2基因（BRCA1和BRCA2基因突变 会引起乳腺癌和卵巢癌的发病风险增加），并递交了相关专利申请。截至2012年，Myriad公司的年销售额已达5亿美元，其中绝大部分来自BRCA基因 检测。报道称，BRCA基因检测的花费在3000到4000美元之间。
Myriad公司保留专利权的辩护意见遭到了研究者的猛烈抨击，他们认为这势必对他们的科研工作造成寒蝉效应。一 些维护患者利益的意见人士也主张，垄断是导致BRCA基因检测成本高昂的罪魁祸首。除此之外，许多组织（如美国公民自由联盟）认为，基因专利剥夺了患者拥 有自己遗传信息的权利。
早在2009 年，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ACLU)和公共专利基金会（Public Patent Foundation，PUBPAT）就联名提请联邦法院判处Myriad公司的基因专利无效。众多的医学专家和公民组织也认为，基因是大自然的产物，不 能由某一家公司通过专利授权独占，这种做法事实上是在阻碍人类创新。美国法务次长也支持这种论点，认为公司不能拥有某个基因的专利。最高法院最终一致认 为，自然存在的基因不授予专利权。但是，法院也规定由信使RNA合成的互补DNA，即cDNA，可以申请专利。这一决定还是保护了生物技术公司所拥有的众 多有价值的专利。
在Myriad公司发现这些基因之前，这些核苷酸的位置和顺序就已经自然存在了。尽管Myriad发现这是非常重要且有用的基因，但是从遗传物质中将这些基因分离出来并不能算作发明创造。
美国华盛顿乔治敦大学的全球健康法学教授Lawrence O.Gostin认为，从法院的裁定可以看出，法院希望在“奖励”公司创新的同时，不扼杀竞争、不抑制其他商业和研究者的进一步创新，并在两者之间取得相对的平衡。
法院全体一致驳回专利的这种做法是非常罕见的，但这一决定似乎得到了强大的公众支持。法院和社会所形成的一个强烈共识是，专利应该激励那些做出重大发明创造的企业，但要限制其过分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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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赢局面
生物医学界的许多个人和组织对法院的这个判决都很高兴，因为这是对那些将商业利益放在公共利益之上的公司的谴责。从实际出发，很多人都希望这个判决能促使基因检测更进一步地发展，为女性提供更好的基因检测方法。
March of Dimes高级副总裁和首席医疗官Edward Mc Cabe声称，对患者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因为这项决定意味着你的基因只属于你个人，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拥有。同时，这对基因检测的质量来说也是一个巨 大的胜利。因为来自不同实验室的样品都会被送到医学实验室，通过比较研究人员的操作，可以确定出一个最好的方法，进而努力改善检测质量。如果只有一家生物 公司可以进行BRCA1和BRCA2的检测，那么就不可能对检测方法进行比较。
除了已经可以进行BRCA1和BRCA2检测的公司外，在最高法院宣布判决之后的短时间内，Ambry基因公司就 宣布将提供BRCA1和BRCA2两个基因的测序服务，根据公司网站的信息显示，这两个基因的检测将收费2200美元，大范围的乳腺癌基因检测是3300 美元。另有一家公司，Gene By Gene也同时宣布将提供BRCA1和BRCA2基因检测，收费995美元。乳腺癌基因筛查费用的快速降低是非常重要的，对许多患者而言，这种可以挽救生 命的基因检测还无法获得。高昂的费用让那些想尽可能提供精确诊断并帮助患者的医生望而却步。
美国杜克大学基因组科学和政策研究所的Robert Cook-Deegan教授认为，基因检测的费用可能将进一步降低。专家称，如果价格合理，基因检测会更加普及。许多公司、大学、非盈利性机构都已经在提 供乳腺癌相关基因测序服务，可以检测15个～40个与乳腺癌风险相关的基因。但之前为了避免专利索赔，他们都不提供BRCA1和BRCA2基因检测。现在 专利申请被驳回，其他一些实验室很快就会将BRCA1和BRCA2基因检测添加到他们的乳腺癌测序服务中。
对于其他公司也可以提供BRCA1和BRCA2基因检测服务，Myriad公司发表声明称，尽管法院驳回了权利要 求中的5项，但公司仍旧保留有其他24个专利的超过500项权利要求，这些权利要求足够保护BRACAnalysis检测。Myriad公司主席和执行总 裁，Peter D. Meldrum在声明中称：“我们相信法院会适当维护我们对cDNA的权利要求，并强调我们对BRACAnalysis检测方法的专利资格和权利要求，并 赋予我们的BRACAnalysis检测强有力的知识产权保护，以确保BRACAnalysis检测服务能够顺利开展下去。全球每年有超过25万的患者信 赖我们的BRACAnalysis检测，我们重点关注如何挽救患者的生命、改善人们的生活质量及降低总体医疗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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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留的法律问题
一份最新的分析报告显示，全球目前有超过8000个与基因有关的专利，包括那些来自非人类组织的基因，而这些被专 利“覆盖”的基因对研究或农业都是非常重要的，最高法院对Myriad案例的裁决，势必会对这些“专利”产生影响。Cook-Deegan教授解释称，该 最高法院的裁决不会自发地消除基因序列方面的专利权利要求。实际上，拥有专利的公司更不可能强制去实施专利权，一旦他们强制实施，进入法庭程序后，根据先 前的判例，竞争实验室赢得官司也易如反掌。让Cook-Deegan教授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Myriad公司认为他们拥有的其他专利权会保护他们的基因 检测。
诊断公司很可能会寻求其他的方法让他们的检测取得专利，例如为探针、引物，或者已经在检测过程中使用的改变序列的DNA申请专利。
最高法院的裁决对生物技术领域其他公司的影响是极小的。对cDNA的专利决定保护了许多生物技术公司的主要专利利 益，比如Amgen和Genentech。在生产治疗性基因的领域，这些公司将信使RNA转化为cDNA，因为cDNA更稳定，可以通过载体进入到细胞 内。但是这些公司的律师可能对此有很多争议——根据最高法院的裁决，到底有多少DNA可以被定义为人造DNA？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仍然存在，比如Myriad公司在过去20年间搜集的这些数据该如何处理，公司是否会利用这些数 据获利。Cook- Deegan教授解释称，Myriad公司已经为数百万女性进行了基因检测，这些基因信息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私人信息数据库。直到2005年底，公司才将这 些乳腺癌BRCA1和 BRCA2突变数据分享到国家人类基因组研究院的公开数据库信息平台——Breast Cancer Information Core。但从2006年起，Myriad公司开始隐瞒BRCA数据。
一些研究人员相信，Myriad公司持有的这些数据对理解乳腺癌的肿瘤遗传性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自2006年开 始，研究人员也尽力去搜集Myriad公司发给患者和诊所的报告上的这些数据。由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Robert Nussbaum教授领导的共享临床报告项目将这些数据记录到2个数据库中，即ClinVar和Breast Cancer Information Core，ClinVar是一个收录疾病相关突变基因的国家生物技术信息开放数据库。
到目前为止，研究人员不清楚Myriad公司是否计划继续不公开这些数据。Cook-Deegan教授认 为，Myriad公司应该做正确的事情，公布这些结果可能有助于提高癌症的治疗或预防。Myriad公司已经从BRCA检测中获利颇丰。Myriad公司 应该像其他实验室一样共享这些数据，毕竟做过检测的女性已经为这些检测支付了高额的费用。
结语
基因检测已经开启了个性化治疗的医学时代，检测技术的提高将继续让这些测试变得更加便宜、快捷和可靠。但是由于基 因专利的问题，有些研究者担心基因专利侵权问题而未将这些技术应用于临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基因专利已经成为个性化治疗的一个很大的障碍。同样，对靶点 药物的开发和研究也造成了很大的阻力。在平衡专利利益和创新开发的过程中，也许人们应首先考虑公众健康，毕竟健康的个体才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
(作者：马驰、刘荣军)
参考文献：《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2013;310:357-3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