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体验异国他乡

在天气渐暖的三月的一天，我踏上了去澳洲学习的路程。当机舱门砰然关上，发现周围大部分都是高鼻子白皮肤的旅客时，我突然有种紧张和无依无靠的感觉。酝酿了多年的出国计划终于实现了，我应该高兴，但毕竟是初次出国，我不知道将来的日子是怎样的。

我很庆幸，在我要去的几千里之外的西澳首府珀斯，有一个我大学的同学；而且澳洲和中国处于相同的纬度，同样的时区，没有时差，只有季节的不同（季节正好相反）。经历了10小时的空中颠簸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北京可是还有一丝寒意的早春），我到了珀斯。走出机场，没有时差的干扰，仿佛是在国内出差。看到我同学已经笑盈盈地站在出站口，更多了一份亲切，坚信以后的日子将会非常美好。

原以为经过出国前雅思、托福的英语备考，自己的英语不错，但面对“叽里咕噜”的“老外”，仍然经常一脸的迷茫。同学非常理解我初来乍到的不便，除了帮我租了舒适的住房，还帮我买了当地的手机卡，开了银行的帐户，买了够我一周消费的食品，最后还非常细心地带我走了一次上下班的公交车路线。她的细致使我几乎没有感觉到在异国他乡的不便，心中洋洋得意：哈！在国外生活，也不像想象的那么可怕。

上班的第一天，我顺着同学指引的乘车路线，并用笔记本记下了沿途比较显眼的建筑标志，轻松地回到了住处，晚上得意地给家人和朋友发了几封email, 并没有意识到，在我过于自信的时候，麻烦就要来了。上班的第二天，回家的路上，也许是多看了几眼周围美好的风光，说实在的，珀斯的风景真是太迷人了。公共汽车走在马路上，两边都是一幢幢的住家房子，也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小洋楼”，样式各异的小楼均被各式各样的鲜花绿树包绕，由于是秋天，很多树上都结满成熟的果子。正当我欣赏无限风光时，突然意识到需要找回家的路标。糟糕，我并没有看到我所记得的路标！我用“拼接”的英语向司机表达了我的住址，他遗憾地回答我已经坐过了。我马上就心慌了，司机却非常轻松地告诉我，汽车走的是环线，我可以过几站下车，从另一方向回家，我将信将疑，怀疑以自己的能力，能否找到回家的路。

果然，当司机把我放在一个陌生的车站时，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是在真正的异国他乡。澳洲人烟稀少是出名的，站牌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根本无法判断东西南北，更不知道我的住处是在哪个方向，它即使近在咫尺我也无法判断。我试着往两个方向的道路各走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像司机所说我能找到我的住处。这时，天色渐黑，路边的房子已陆续出现了灯光，路灯也亮了，偶尔快速开过的汽车更增添了黑夜的寂静。我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电影小说里很多在异乡不幸遭遇的描述在我脑子里闪过。我想到敲门问路，但对外国人的不了解使我放弃了这个念头。万般无奈，我拨通了同学的电话，告诉她: “I am lost!”心想这时正是她回家做饭照顾孩子的时候，打扰她真是别无选择。想象她可能会不耐烦，抱怨刚带我走过的路怎么就走丢了。出乎我的意料，她非常平静地安慰我，似乎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她的平静让我的心也平静下来, 再一次庆幸我有同学在这人生地疏的珀斯，而且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仿佛是一棵“救命稻草”。（其实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我肯定会call the police，珀斯的警察非常友好，有求必应，而且在我手机刚开通的时候，短信就非常周到地提供了几个应急电话号码，其中就有报警电话号码，可我当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

同学让我顺着马路找到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从路牌上找到此路的名字，以便她能确定我的准确位置。然后在原地等她来接我。在等待的时候，天已全黑，路上仍无一个行人，甚至没有一辆汽车经过，偶尔听到一声狗叫，感觉仿佛置身于空旷的乡村，其实那区域仍属于珀斯的城区。等了大约一刻钟，仿佛等了一世纪！一道车灯光射来，我同学终于来“pick me up”，走向回家的路。

善待动物的珀斯人

以前经常听到媒体讲述动物保护主义者的偏激行为，觉得不可思议，也早有思想准备，知道多数外国人都比较爱护动物。但在珀斯，亲身经历了发生的一些事情后，才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善待动物”。

珀斯人口稀少，但动物不少，也许是自己对动物的孤陋寡闻，除了闻名世界的袋鼠和考拉外，动物园里有很多我没见过的动物，而最让我感觉到珀斯人与动物和睦相处的情景是城区各个池塘里的大量水鸟。

珀斯有很多面积不大的池塘，我初到的时候，就发现每个池塘都栖息着很多各式各样我从没见过的水鸟，有会飞的，有会游的。有两次和水鸟接触的经历让我难于忘怀。我上班的医院不远处就有一个池塘，每次坐车经过，看见水鸟在池塘里悠闲的游荡，我就产生要去看看的想法。有一天下班早，终于有时间去近距离感受水鸟的生活。当我悠闲地找了个池边石椅坐下，想好好欣赏池塘风光时，却发现正在池塘里游玩的水鸟们都向我坐的方向游来，并且上了岸，摇着尾巴径直走到我周围，都抬头看着我，在我周围转了两圈，看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又陆续都回到池里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心想莫非他们也觉得我长得和当地人不一样，是个“外国人”，好奇地欣赏我？后来才知道，这些水栖动物已习惯人们经常带食物来喂他们，所以当他们看见有人过来时，就想当然地认为有好吃的，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不谙“鸟”事的“老外”。

经过了上次池塘边的经历，我打算补偿一下。一个清闲的周末，我带上一袋面包，来到一个有黑天鹅的池塘边，打算好好地犒劳一下水鸟们。这个池塘比上次的大，生活在池塘周围的禽鸟更多。因为带了食物，我有点张扬地甩着面包，来到池塘边，我又看到了与上次相同的一幕，水鸟们马上围过来了，我给它们撒面包，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突然发现，水鸟越来越多，浩浩荡荡，池塘对面草丛里休息的禽鸟们看到有吃的，也跳下水游过来了。身材最高大的黑天鹅伸长脖子，直接从我手里抢食物。其他的小动物也跳起来从我手里抓抢面包，它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两只还跳到了我的胳膊上。近百只水鸟围着我，池塘里的还在不断地往我这聚集。我有点害怕了，知道区区一袋面包根本不能满足它们的肚子，我害怕它们把我也当成猎物吃了，扔下仅剩的一些面包，狼狈而逃。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逐渐意识到，是珀斯人对动物的善良“惯坏”了这些水鸟。珀斯人甚至对我们深恶痛绝的蚊蝇，也采取“保护”的态度。珀斯每年大约有两三周是苍蝇繁殖的季节。公交车是苍蝇喜欢聚集的场所，当苍蝇在公交车里乱飞的时候，令我诧异的是，珀斯人从来不打它们，只是扬着手不断地驱赶，而且他们已经习惯苍蝇的骚扰。最让我佩服的是，曾看见两只苍蝇停在一个小伙子的脸上足有半分钟，他居然纹丝不动，毫无感觉。他们的忍耐使我这个异乡人也不敢对苍蝇轻举妄动，只好双手并用，做出各种优美动作，避免可爱的蝇朋友和我“套磁”。

他们对蚊子也采取同样宽容的态度，我的房东是一个随父母移居珀斯30多年的马来西亚人。有一次，我看见他正在驱赶一只蚊子，试图将它赶出门外，我非常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不打死它，他的回答让我无话可说：“它又没有咬你，为什么要打死它？”

如此善待动物的珀斯人，您可以想象他们是多么的友好和乐于助人，在那儿的每一天，我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即使现在已经离开珀斯多年，每想起带有珀斯色彩的蚊蝇，竟觉得可爱有加。唯一让我遗憾的是，由于我的过分渲染，我可爱的儿子始终拒绝到珀斯去探望我，因为他害怕“小动物”，这使他错失了一次体验珀斯别样生活的机会。

令人梦寐以求的休闲生活

据某一媒体的投票评选结果，珀斯是世界十大最佳移居城市之一；而据移居当地的中国人评论，珀斯是最适合养老的城市。珀斯位于西澳大利亚，一边沿海，一边为沙漠，终年雨水很少，几乎每天的天空都是蔚蓝色的，我们竭尽全力追求的蓝天在珀斯唾手可得。阳光充足，是绝妙的旅游城市，既可以到沙漠中探险也可以到大海里畅游，可能正因为这种天时地利，培养了珀斯人爱旅游的习惯。

在珀斯人茶余饭后的交谈中，“出镜率”最高的两个词是“holiday”和“beach”。他们对度假和海滨的钟情让你难以想象。我办公室的一个女孩，经常包里带着泳衣，下班直奔海滩。珀斯的海岸线长，很多可供游泳的海边浴场都是免费的，故下班后到海滨游玩是珀斯人的一大休闲方式。

珀斯人做事严谨，工作认真，但并不妨碍他们喜欢旅游。就连我导师，一个身兼多职的教授，也对旅游情有独钟。每年必安排休假，雷打不动，到时你有再重要的事情也只能email联系。所以凡事一定要预先安排，不然碰到老板休假而延误大事，只能自认倒霉。

老板如此，患者亦然。我导师的科室是一个临床药物试验中心，每年都有数个临床药物试验同时进行。参加药物试验的患者也经常会在药物试验期间外出旅游（在我们眼里难于纠缠的风湿病，并不妨碍当地患者在病情平稳时抓紧旅游），工作人员只好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预先做好用药安排。对于中间阶段不可避免的，他们会和其他中心甚至国外的药物试验中心联系，让患者在旅游期间仍不耽误用药。我当时的一个患者就由于要到爱尔兰旅游而将他的一次用药转移到爱尔兰的一个临床药物试验中心。

珀斯人的爱游玩也导致他们的工作节奏较慢。他们一般不加班，某些你认为很重要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可能并不那么着急。我申请签证延期时就经历了一次我认为在中国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由于我的实验没有完成，在我的签证还有一个月到期时，我向移民局递交了延期签证的申请。当时我申请的是延期三个月，过了两个月后，我就买了回国的机票。可签证迟迟没有消息，我只好电话联系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负责我签证的官员休假了，一个月后才能回来。我一听就着急了，我可不想当“黑户”，可签证处的回答是只要我在签证到期前递交了延期申请，即使没有得到签证处的消息，也可以合法地继续逗留。而且他们一般不会换另一人来处理我的签证延期。我当时已经过了要求延期的三个月，不过正好实验还需要一点时间，也就乐意继续住一段时间。不想又过了一个月，我的机票已经改签两次，而且我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归心似箭。当我多次询问时，签证局的官员最后告诉我，如果我不想延期（我已经延期了四个多月），可以写报告撤销我的延期申请，这种申请可在一周内办好。我只好又重新写了撤销申请延期的报告，这时离我签证过期已经五个多月。又等了一个星期（这次倒很准时），我终于拿到了一封允许我出境的信，如获至宝，这是我的合法身份证明！带着它，怀着对珀斯的依依不舍，我踏上了回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