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争议的话题
2009年02月号
医学进展
现代观点
我最难忘的病人

肥胖另一面 —— 有益于特殊人群

作者:王敏骏

肥胖、血脂异常增高是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及癌症的独立危险因素,甚至会引起过早死亡。国外50年前的健康保险数据就曾显示,肥胖人群的预期寿命明显降低,流行病学数据也证实了肥胖可能会增加死亡风险。随着现代社会的经济发展,人类物质生活水平显著提高,肥胖、体重超重以及由此引起的各类疾病已成为危害普通人群健康生活的主要因素之一。

体重过轻的人群也会过早死亡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2006年8月24日发表了一篇题为《体重超重、肥胖和死亡率:一个年龄段在50至71岁的大样本量的前瞻性队列研究》的研究报告(NEJM 2006;355:763-778)。作者Adams KF等使用了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的一项名为AARP的队列研究数据,观察了在1995年~1996年期间纳入该项研究的527265名年龄在50岁~71岁之间的美国人,并根据他们自己提供的身高和体重数值,计算了他们的肥胖程度。该项研究利用体重指数(BMI)来确定普通人群的肥胖程度。当一个人的BMI等于或大于30的时候,就可以将这个人定义为肥胖。体重超重的定义是BMI在25.0~29.9之间。该项研究随访了10年,截止2005年,整个研究共有61317位参与者(42173名男性和19144名女性)死亡。数据分析显示,无论人种、种族和年龄,BMI最高和最低的人群死亡风险最高,死亡风险曲线呈U形。
该项研究再次证明了体重增加(如:肥胖或体重超重)会增加死亡风险,相对于BMI为23.5~24.9的人群,体重超重人群的死亡风险增加20~40%,肥胖人群至少增加2~3倍。但值得注意的是,体重过低人群的死亡风险也显著增加。该研究还发现:与那些正在吸烟和以往有吸烟史的体重增加的人群相比,无论男女,不吸烟的健康人群(包括体重超重和肥胖,特别是50岁左右的中年人)的死亡风险反而明显升高,提示吸烟对肥胖或体重超重的人群有益。

肥胖显著降低心血管疾病患者的死亡风险
以前大家普遍认为,在普通人群中,肥胖会增加心血管事件风险和新发心衰风险,并促进血管动脉粥样硬化和呼吸睡眠暂停等疾病的发生。因此,有学者推测,肥胖将进一步增加心衰患者的死亡风险。但2007年1月发表于《美国心脏学杂志》的一篇来自加利福利亚大学洛杉矶医学中心的研究论文(Am Heart J 2007;153:74-81)推翻了这个推测。研究者Fonarow GC等分析了从2001年10月到2004年12月全美263家医院108927名急性心衰住院患者。根据患者BMI的四分位数间距,所有人群分为QⅠ组(BMI:16~23.6kg/m²)、QⅡ组(BMI:23.7~27.7kg/m²)、QⅢ组(BMI:23.8~33.3kg/m²)和QⅣ组(BMI:33.4~60kg/m2)。结果发现,随着BMI的增加,患者的死亡风险反而呈线性下降。在校正了患者的年龄、性别、血尿素氮、血压、肌酐、血钠、心率和休息时呼吸困难等因素后,BMI仍然可以有效预测人群的死亡风险:BMI每增加5个单位,患者的死亡风险下降10%。研究者进一步根据左心室射血分数(left ventricular ejection fraction, LVEF)将患者分为LVEF<40%和LVEF>40%两组,分别进行分析,结果发现:随着BMI的增加,两组患者均显著降低死亡风险。

肥胖会减少终末期肾病患者的死亡风险
慢性肾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是一组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重大疾病。美国普通人群的患病率约为9%,患病总人数近2000万。其中,终末期肾病患者(end stage renal disease, ESRD)有近40万人,绝大多数ESRD患者需要长期透析治疗。到2010年,这一数字可能超过50万,到2018年则可能达到100万。尽管透析治疗可以有效延长ESRD患者的生存时间,ESRD患者的5年生存率目前也仅为35%。在美国,每5个肾脏透析患者中,每年就有一个患者死于透析相关的疾病。心血管疾病是慢性肾病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以往研究认为,高脂血症、高血压、肥胖会加速CKD的进展,缩短患者进入ESRD的时间。部分学者认为,人体内脏的脂肪堆积可诱发胰岛素耐受、颈动脉粥样硬化、局部炎症等,而BMI增高则可导致冠状动脉钙化加快,从而增加透析患者的死亡风险。但是,对于终末期肾病并需要血液透析的CKD患者,已有多项研究证实,上述的“风险因子”却能够降低患者的死亡风险。
2007年9月自然杂志系列的《Nature clinical practice  Nephrology》发表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Harbor-UCLA Medical Center)生物医学研究院Kalantar Zadeh K的研究论文(Nat Clin Pract Nephrol 2007;3:493-506)。研究以“reverse epidemiology”和“obesity paradox”为关键词,通过Pubmed检索了59篇相关研究论文,分析了常见心血管风险因子,特别是肥胖与慢性肾病的死亡风险之间的关系。这项荟萃分析的研究显示,在正常人群中BMI与死亡风险之间呈U形相关,即BMI处于较高和较低区段的人群,死亡事件的发生风险明显高于BMI处于中间区段的人群。但是,对于那些需要血透的ESRD患者而言,较高的BMI却可以显著降低患者的死亡风险。这一结论已经在11项大样本临床试验中得到证实,总样本量超过1000人。类似的结论在腹膜透析患者中也已得到证实。这些研究者认为,血透患者胖一点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原因很简单:血液透析对患者是一种长期消耗,患者只有储存足够的能量(脂肪)才有“本钱”长期接受血液透析,而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抵消了肥胖对心血管风险的增高作用。
综上所述,很多以往被认为是正确的结论正在受到不断的质疑。传统的观点并不代表科学,人们更多的时候是生活在真相的背面,被假象所蒙蔽。人类不停地追求,不停地研究,才是发现真相的唯一办法。(作者:王敏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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