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底，英国著名科技期刊《柳叶刀》刊登了瑞士两家研究机构有关已故巴勒斯坦著名领导人阿拉法特的死因调查报告。报告称，在阿拉法特的血液、尿液以及口水痕迹中含有高度放射性物质，在阿拉法特的衣服及牙刷上，同样可以找到这些放射性物质，报告支持阿拉法特是被毒死的说法。

阿拉法特死因存疑

2004年11月11日，阿拉法特在法国Percy医院死亡，时年75岁，死因不明。

2004年10月12日，阿拉法特开始出现健康问题，最初的症状为恶心、呕吐、腹痛和腹泻。不久之后，其整体状态变差，并存在持续的胃肠道症状、血小板减少、无热，但是缺乏炎症和骨髓抑制的表现。曾有医生认为阿拉法特所患的是一种名为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的血液疾病，但其他医生觉得这个诊断并不能解释他所有的症状。随着病情的不断进展，以色列政府宣告阿拉法特可以离开住处寻医。尽管存在一旦离开即可能无法再回巴勒斯坦的担忧，阿拉法特还是于10月29日飞赴法国巴黎接受治疗。

在法国Percy医院，阿拉法特的症状表现为腹泻、恶心、呕吐和全腹疼痛，并伴有轻度的肝功能衰竭和肾功能衰竭，这与弥散性血管内凝血综合征有关。不久之后，其状态进一步恶化，表现为急性肾功能衰竭、胆汁淤积性黄疸加重和神经性昏迷。随后他被转去重症监护病房，在那里他最后死于脑出血。

虽然进行了数种毒物鉴定和临床评估，但是其死因仍然不明。在整个过程中，没有感染性疾病、血管性病变和肿瘤性疾病的证据，所以治疗仅仅是针对症状的治疗。虽然曾经有人考虑过是否是中毒引起的，但是毒物分析却从未证实过上述原因的存在。

阿拉法特死后被安葬在约旦河西岸的拉姆安拉。

一起钋投毒事件牵出阿拉法特的真正死因

2006年11月23日，前苏联克格勃上校、原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以下简称FSB）中校亚历山大•瓦尔杰洛维奇•利特维年科在英国离奇死亡，死因系一种罕见的放射性元素——钋中毒。利特维年科的临床症状为不断呕吐、大量脱发，并出现多脏器，包括中枢神经、心脏、肾和骨髓的不同程度损伤。

2006年11月24日，英国卫生防护局宣布，在利特维年科的尿液里发现了钋-210，且含量极高。英国警方也宣布，在利特维年科的家中和他发病当天光顾的两个地方找到了钋-210的残留物。后来的调查显示，在利特维年科出现不适症状之前，他曾与两名前克格勃人员会面，并在当日下午与意大利朋友斯卡拉梅拉（Mario Scaramella）在伦敦一家日式寿司店用餐。

这不禁让人们联想到，阿拉法特是否也是死于钋中毒？

虽然，在阿拉法特发病的过程中并不存在急性放射综合征的相关表现，如骨髓抑制和脱发，但是诸如恶心、呕吐、虚弱、腹泻和厌食症，以及随即出现的肝肾功能衰竭，都提示存在放射性中毒的可能。从医疗和法律的角度来看，这种假设是合理的，因为缺乏可以解释整个过程的病因和相关的毒理学证据（包括γ放射），并缺乏相应的文献。

来自瑞士的毒物检测报告

2012年2月，阿拉法特的遗孀将他的病历和其晚期的遗物交给了瑞士洛桑大学医院辐射物理学研究所的研究人员。DNA分析证实这些物体属于阿拉法特。

研究人员对阿拉法特的头发进行毒物学分析没有阳性发现。对其数件遗物的进一步调查也没有反映出任何已知的毒物中毒表现。为了评估是否存在钋-210中毒的可能，研究人员关注了来自于特定遗物（如内衣、大皮毛帽、牙刷、医院帽和运动服）上的可见体液来进行放射毒理学分析。

研究人员对75个样本进行了钋-210分析，其中38件来自于阿拉法特的遗物。其余的37件为参考标本（检测确定不含钋-210）。检测结果令人震惊：与参考样本相比，数个包含体液斑（血和尿）的遗物样本中含有难以解释的高浓度钋-210活性。

这些发现支持阿拉法特可能死于钋中毒。根据生物动力学模型，在每个样本上所测得的钋-210活性为数mBq，在2004年上述浓度等同于数GBq的致死浓度。此外，阿拉法特的临床表现也不能排除钋中毒的可能性。虽然骨髓抑制和脱发是在受到外部辐射后所出现的急性放射综合征的表现，但是如果钋是经由体内摄入的，此时应存在怎样的症状，对此还知之甚少。

在放射治疗中，副反应包括恶心、呕吐、虚弱和腹痛，而此时脱发则相对少见。毒性反应可以发生在骨髓，如果程度较轻的话也可仅出现在肾脏和肝脏，并且在不同的患者中骨髓抑制的程度各不相同。在阿拉法特的个案中，骨髓细胞的衰老和钋非骨性分布可能是造成骨髓抑制减弱的原因。因为经由体内进入的钋主要从粪便中排出，所以胃肠道症状和多器官功能衰竭是造成死亡的主要原因。

在经过了20个半衰期之后，显然对于钋的检测是一个挑战。

然而，基于法医学调查的基础，研究人员有充足的理由建议重新进行调查。目前有三个科学团队正在对阿拉法特的躯体、埋葬处和泥土进行分析。由于法律程序，对于重新检查的分析结果还属未知。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尸体解剖是有帮助的。

研究人员呼吁，国际医学协会应该继续对躯体样本进行毒物分析来确定未知的死亡原因。

知道是钋中毒又能怎样

对于瑞士洛桑大学的鉴定报告，阿拉法特遗孀苏哈(Suha)在接受英国路透社采访时称：“我们揭露了真正的犯罪，这是一起政治谋杀案。我们有科学依据证明他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谋杀。”然而，苏哈并没有谴责任何国家或个人，她承认作为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领袖必然有许多敌人。苏哈认为向阿拉法特投毒的必定是他身边的亲信，因为专家说毒物可能是被放入阿拉法特的咖啡或茶中的。

在阿拉法特遗物中检测出放射性物质的消息传出后，以色列官方尚未对此作出正面应对。但是有关以色列毒杀阿拉法特的传闻在过去8年中一直存在，以色列官方对此坚决予以否认。

如果不是阿拉法特，肯定没有人会去追究那些不明死因会不会是钋中毒。

阿拉法特其人

拉赫曼•阿卜杜勒•拉乌夫•阿拉法特•古德瓦•侯赛尼（统称亚西尔•阿拉法特），巴勒斯坦解放运动领袖，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及巴解组织最大派别“法塔赫”的领导人，1994年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成立后任主席。阿拉法特是著名的中东政治家，军事爆破专家，逊尼派穆斯林。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后，年仅19岁的阿拉法特开始投身于抗击以色列的斗争。20世纪50年代，他在科威特秘密筹建“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简称“法塔赫”）及其军事组织“暴风”突击队。1968年3月，在著名的“卡拉马战役”中，他指挥巴勒斯坦武装给以色列军队以重创。1968年4月，阿拉法特以“法塔赫”正式发言人的身份公开露面。6月，阿拉法特当选为“法塔赫”中央委员会主席。翌年2月，当选为巴解执行委员会主席。1974年11月，阿拉法特应邀率领巴解代表团出席第29届联合国大会。1988年11月，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在阿尔及尔举行，会议通过了《独立宣言》和《政治声明》，决定建立巴勒斯坦国，由巴解行使国家和政府职能，推选阿拉法特为总统。

阿拉法特是1994年诺贝尔和平奖的获得者之一。

（作者：刘荣军、白蕊)

参考文献：《Lancet》2013;382:1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