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医者何处安放仁心
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最近我和许多同事都在看电视剧《医者仁心》，这部电视剧涉及目前最敏感和热门的医疗纠纷问题。虽然我明白生活永远是现场直播，不会像电视剧本那样因为导演的策划和演员的演绎而完全真实，但那些情节和细节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起码没有像以前的媒体一样把医患放到了对立面，一味地谴责或同情某一方，而是试图让双方通过沟通，彼此理解和宽容，让医患关系变得和谐起来。
但无法否认的是，电视剧所描述的医患纠纷过于乐观，像这样能够打动患者最终可以和谐解决问题的纠纷毕竟是太少了。至少在我的身边很少看到，很多医疗工作者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履薄冰。只要有患者死亡，大多是有纠纷出现的，当然多数因为缺乏证据，不了了之。但只要你多说了一句话，说错了一句话，都可以成为证据。所以，电视剧里的武院长才在纠纷发生后下达封口令。换成现在的医院，谁都只能这样做。电视剧里理想的心外科主任立仁是不可能存在于现实医院里的，心外科主任应该在手术台上好好做手术，而他却一天到晚琢磨医患关系，这太不真实了。而那位医务处女主任，居然还一边做手术一边兢兢业业地处理各种纠纷，真让人佩服。据我所知，我们医院的医务处长根本没有时间从事临床工作，每天置身于纠纷中，被患者家属包围，有时甚至是围攻暴打，还不停地出庭打官司。
剧中医院的正院长癌症晚期，瞒着同事做了手术，因为他怕影响医院正常运作。如果是现实生活里领导病了，后面的备用领导早就取而代之了。而所谓的团队，其实是理想的。基层医生、住院医生，都是熬过来的，凡事都靠自己。住院医生永远站在最深的水火中，一旦有了纠纷，没有任何人给你承担为你撑腰。即使你的治疗没有问题，危重患者已经请了上级医生会诊。只要有家属纠纷，全是你的责任，你的上级你的医院只会找你的问题，让你自己面对。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住院医出了问题是我们团队的问题。
生命是最沉重的话题，在关于生命的命题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会显得微不足道。但电视剧偏偏塑造了一个反面角色——心外科王副主任，王副主任因为技术不过硬、爱慕虚荣、企图站上心外科主任的位置而视患者生命为草芥。居然在没有技术指导带领下独自想做从未开展的心脏不停跳搭桥，在开了胸腔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坚持做手术，在明知不能避免事故的情况下为了虚荣的面子而导致患者死亡，这个太不真实了。在现实中没有一位医生会这样冒险，仅仅为了一例手术的成功不顾患者生死，冒着自己职业生涯被断送的风险，太不可思议了。
我和老公都是医生，我们一家都在看这部电视剧。有时母亲会对我们说有家医院因为医生不负责导致患者丢掉性命，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我们都很无语。连自己的家人都这样看待我们的职业，对我们的职业有偏见，我们怎么去期望别人的理解呢？我不能说我们的职业有多高尚，我们身边也有一些没有医德的人，但我相信当患者把生命交到医生手里，没有一位医生是不想去挽救的。没有一位医生是敢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的。我想那位王主任如果真有其人，他一生可能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这样的人物又会让我们的患者去思考一个医生的道德水准了，他们会说看看那些医生，医德不好的就是这样草菅人命了！仔细想想这真的很可怕，每次看到这些我都会觉得很沉重。
电视剧里有一点很真实，就是面对死亡，可以说现实中医务工作者面对的死亡更直接更血淋淋。就像那位癌症晚期的武院长，至今我还记得当年刚做临床医生的时候遇到患者死亡，在家属的嚎啕声中，我也泪水长流，那时的我深感在死亡面前医生是多么无力，凡是到医院的患者都是交到我们手上的生命，无论怎样，我们都会和死神争抢一条命，凡事做到问心无愧。
这部电视剧中有许多眼泪，在一般的观众眼里这是煽情，但作为医生的我们可以体会。我们的眼泪也有温度。在面对自己亲人死亡时的无力感，真的很痛，有时我会想放弃这个职业。
也许见多了死亡和伤病，医务工作者更容易体会到生命需要尊严。所以那位癌症晚期的武院长才会说要安静地离开，最后时刻不要给我插管子。这是我和当内科医生的老公谈论过的话题，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也认为无谓的抢救不如体面地离开，我们见多了那些悲惨的垂死挣扎，但是，有多少人可以接受那样的离开？在面临无效抢救的时候，我们整夜整夜地守护，不记得多少次，在条件很差的年代，我们几个小时地捏皮球，直到家属终于选择了放弃。就像那个不肯相信父亲死亡的大款，以为金钱可以买得一切，其实，在医院工作的最大收获就是明白了生命的无价，没有什么比健康和生命更重要的了。
医药代表，一个不可回避的敏感问题。前几年，的确很多医药代表都是无业人员，只是为了一份工作而已。他们根本就不懂自己推销的药品是做什么用的，有什么医药效果，他们只是像推销化妆品一样推销自己的药品。而回扣问题更是沸沸扬扬，我和同事讨论过这个问题，就像我们装修房子买建筑材料，经销商要给那些中间商回扣一样，回扣其实是个社会问题。而导致回扣问题在医疗中的出现，从根本来讲是体制问题。即使是公立医院都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医院建设得靠自己集资。医生发工资得计算工作量。医保患者要计算是否超额，超额了要扣工资。看病的时候想着花多少钱把患者治疗好出院，自己才能拿到基本工资。被推入市场和经济直接挂钩了，谁的脑子里不考虑现实生活这个大问题。
在利益当前的今天，回扣出现了许多猫腻。不否认医生的问题，但医生管不了那些药品是怎么进医院的，怎么流通到患者身上的。医生是被动地进入了这个怪圈。像剧中武院长发现帐目问题，居然不敢查，真的很虚假。明明心里很清楚却不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自己也不干净！这样的领导现实里有吗？没有！起码我没看到。更多时候，我们觉得我们像是在资本家手里干活，没有患者的尊重也没有团队的关怀，如果我们完成不了工作任务，我们就不是领导眼里的好医生。即使医德再好，医术再佳，也不是好职工，一切都要经济说话。
不让自己的孩子从事医疗工作，好像是我和很多同事的共识。在电脑普及的今天，恐怕很少有哪个行业的人需要像住院医生这样每天疯狂写字了，即使自己现在出了临床，有时候做梦都梦到自己在拼命写病历。做医生苦，没日没夜，没有节假日，没有团圆日。老公是外地人，四年才有一次探亲假。来医院近20年了，除了探亲假没有睡过一次懒觉，也没有一个新年不值班。我们都在临床的时候，每年过年，我们都无法一起过，别人家很热闹，我们很冷清，女儿很习惯过年陪她的是爸爸或妈妈。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女儿学会给我们值班送饭。直到现在，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也很少。所以，那位刘护士长因为工作关系导致婚姻破裂是很值得同情的，一般人真的难以理解医务工作者的艰辛。所以我们医院同行夫妻很多，因为可以互相理解。我的很多同事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没必要再从事这样高风险低收入的行业，怎么过不是一辈子，自己过得那么辛苦，自己那么疼爱的孩子就没有必要涉足了。
看看身边那些行政人员，工作轻松压力小，自己的孩子也可以那样啊！那位手术室女主任，怀孕了还处于血腥之中，也是很真实的。我当年怀孕8个多月了，还值夜班，照常上班，那时候病人很多，每天累得要命，遇到抢救病人，一样做心外复苏，现在看看那位怀孕女主任让我很揪心，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家人有没有这样为我揪心过？记得当时我们科室的一位护士的孩子高热惊厥，她一边流泪一边继续为其他的患者做治疗，很多年我都一直清晰地记得这个场景。
老公是临床医生，义务献血十年多，业务过硬，工作认真。可他至今仍然是住院医，我们总相信实力和工作能力是一切，可是单纯的愿望总是很虚。我们唯一的女儿是我们的希望，她从小说她将来绝不在医院工作。我常常对她说的一句口头禅就是“你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在我们医院找份工作吧！”有时候我都为自己的工作感到悲哀！刚出临床的那个月，我安稳地睡着觉，整整一个月连梦都没有做，我的失眠就这样好了。我的很多同事因为睡眠问题被困扰着，因为那些生命太沉重，导致医生的生活也很沉重。我希望下一代可以在阳光轻松的环境里生存。高尚的职业总有太多的沉重，即使我们有份仁心，又能何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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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总有一处疼痛
有位中年妇女到我们医院做体检，她说最近晚上常常失眠，而且感觉浑身酸痛、头昏脑胀。一番检查出来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她说自己知道总是有一处疼痛，只是现在是精神上罢了。说当自己胃疼好的时候，胸口憋闷就开始了，而如今胸口的问题好转了，失眠又困扰自己。或许失眠好了，胃病又该犯了。
她的话让我感觉好笑，但笑过之后看她安然离开，不禁心里一动。就她而言，孩子上大学了，家里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工作也轻松没有压力，但她总会感觉有疼痛烦恼让她有短暂的不安逸，检查之后她重新别好发卡，依然是个丰韵犹存的中年女性，她的生活依然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惊奇的是人类对于打击的接受力和承受力。“当我的胸口出现问题，我知道我的胃又该出毛病了”，看似混乱的逻辑，却宣告着人们潜意识里对一些意外的心理担当。因为从最基本的生理角度上讲，人们明白没有永远的健康。生活也是这样，没有一帆风顺的生存。当我们正为目前的一些良好现状自得的时候，总会有些让你疼痛或不安的事情发生，让你手足无措，让你烦恼、浮躁。命运的难题总是在无数拐弯处，让你无法预料却预感它的存在，一切无法避免。人除了接受还能怎样？痛就痛吧，只要是痛就有伤口，而所有的伤口总有愈合的时候，时间是解决疼痛最好的良药。
那些疼痛是苦涩的，有人说人生如茶，不会苦一辈子，却总是苦一阵子。因为生存的原则和规律，就是让你总感觉有一处疼痛，感受生存的苦涩滋味。那些疼痛让你花费时日，让你拼了老命去支撑之后懂得自己原来可以坚强，或是让你敬畏和惧怕。无论是哪种都是一种交替出现的疼痛而已。久而久之，你最终明白，反正总是有一处疼痛，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与其提心吊胆地逃避，还不如坦然地接受，就像这位妇女的心态。那么一切也不过如此的继续下去，无需惊讶，更不要在幸运的时刻惊喜。因为生活就是一种前行和经历，没有完美，有的只是缺憾。那些疼痛总是存在着，添满你的时光。处世不惊，打击和伤痛，无需太过悲观，失败的苦涩是暂时的，无视苦涩，迎风而上，感受过程。
有位医生朋友做了内科临床近十年，业务也熟练，只是因为生活没有规律被失眠折磨，于是选择了离开本专业，从事并不内行的医院行政，从此失眠不治而愈。但高兴没多久又有了新的烦恼。因为他为人过于正直，性格内向不善于与领导搞关系，他常感到人际关系太复杂，自己疲于应付。过了几年，他再次选择了从事医技，不用上夜班，人际关系单纯，想想应该满意了。可是还是有问题，因为他好歹也是个老职工了，但一切得重新学习，虽然有临床经验，但主任比他年轻，于是他一边努力学一边感觉到被排挤和不被重视的苦恼，这个时候他更加觉得烦恼。
他和我谈起这些的时候，我问他你是否可以选择回到原来的现状。他说那是不可能的，他以为最初想解决的问题解决了，一切就都好了，但没想到新的问题不断出现。就像身体的疼痛，一种治愈了，另外一种又来了，除了选择积极治疗对待，没有其他方法，想通了这个道理。他全心全意投入到新工作中，不再计较细节，加之为人努力又认真，在新的岗位上逐渐获得了大家的尊重。人在失意的时候总是以为另外一种选择更对，其实，与其懊悔，不如在自己的选择里做得更好。因为，生活总有一处会让你感觉疼痛，不在这里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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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难忘那双含泪眼
我从黄石回来，19床已经空了。从交班的医生那里，我知道小莲在骨穿检查结果出来的当天，就被阿婆带回家了。病历上只留下“放弃治疗，要求出院”几个冰冷无情的字。生命过往我应该已经习惯，但我始终无法忘记小莲那双含泪的眼睛，那双眼睛时刻闪现在我面前。她是个六个月大的白血病患儿，同时还是一个先天性唇腭裂患者。
当我接手小莲做了她的主治医师，为她体检的时候，一种无由的悲悯油然而生。她生病前一定是个胖娃娃，脸圆嘟嘟的，现在因为贫血有点苍白和浮肿。在乡下治疗一段时间，直到孩子两条小腿不能动弹、一碰就哭才送到我们医院。当我用自己感觉比较轻柔的方式触摸她柔软的身体时，她胖胖的小脸蛋仰起来，吃奶的时候，常常感觉牛奶随时会从她小小的鼻腔里呛出，整个喉、鼻腔里流动着奶汁的震响。阿婆扶摸着她胖乎乎的小腿说：“以前小腿可以蹬掉被子，踢得床板砰砰响。她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本来打算不久挣了钱回来可以给她作手术补喉咙的……”
我们县是贫困县也是打工大县，这样的留守孩子多半只有爷爷奶奶在家照顾。有人说越是上天不怜惜的人，从小就越会显得与众不同，六个月的小莲的异常聪慧让我们惊讶不已。每天早晨的例行查房，当我和她阿婆谈病情的时候，她总是在雪白的病床上使劲地扭过头，瞪着两只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随着我身体的移动，她哀哀的目光毫不放松地追随着我。当冰凉的听诊器放在她小小的胸口上，也许是害怕疼痛，她哀切地哭起来，不是小婴儿那种肆意地漫哭，而是高高地努力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慢慢地挂在稚嫩的脸上。好像想说些什么，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她的眼神有点绝望，让我的心一阵阵酸痛。主任周一大查房时，她的目光就跟追随着主任那慈祥的面容，让我们不禁动容。才六个月，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啊。护士小姐都说端着治疗盘进她的病房，小家伙好像也是这样。有时候还喉咙里“咕噜”着说上几句别人无法听懂的话。我总是觉得她是懂得的，她知道我们要救她。
我开始无法忍受小莲的阿婆和大伯常常当她的面说她是个残疾孩子，说家里太穷，现在住院的钱是大伯暂时垫付的，如果确诊是白血病那只有放弃了。不忍看她吃力地抬起头看每一个走近她的人，一脸的哀求。她的情况很不好。所有的血分析检查都是异常，她的两只小腿无力地耷拉着，黑眼睛追随每一个走近她的人，特别是我们这些医护人员。
小莲日渐消瘦的身体光溜溜地在助手的制约下挣扎着，我摸到她，她那么脆弱还没有硬坚的胸骨，定好位置用穿刺针穿了进去，好像进入的是小树苗的青青树干，没有遭遇任何抵抗。那时候我的心在颤抖，看鲜红的骨髓液冒出来，压在小小胸骨上的那只手感觉到小小身体恐惧的颤抖，她明亮的眼睛仍然专注地盯住我，眼睛里含满眼泪和哀求。她的父母不在，阿婆说他们在外面打工本来没有挣到多少钱，现在小莲住院欠了不少债，回来要花路费的。
做完骨髓检查的第二天，我因事出差。结果很快出来，是白血病无疑。家属哭着收拾了所有东西走了，连咨询都放弃了，悄悄地结帐走掉了，门诊病历也没拿。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为她怜悯，我心中无法忘记那双含泪的眼睛，好像在呼喊、渴求生存。贫困和疾病总是相伴而行，面对疾病的时候，因为贫困常常选择了放弃，这是怎样的绝望和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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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带最少的东西走最远的路
严寄洲是电影界的名导，最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关于严老的节目，了解严老一生的经历，我才体会到自己带的东西太过沉重，所以常常不快乐。或许因为性格所致，我已习惯了让自己的身心背负重担而忘记放下。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背负的东西不断增加，越来越沉重，因此我的内心常常是忧郁的，感觉不到彻底的幸福和快乐。
平常看过很多老人，从六十岁到九十岁不等，他们大多都承受着岁月的无奈，生活在看不见阳光的阴暗角落。92岁的严寄洲完全不同，他健康、乐观，还爱吃。他唯一的才华横溢的儿子四十多岁因直肠癌过世了。他抹掉眼角的老泪，打电话给所有朋友说要请客，他说：“儿子不在了，不用再攒钱了。”当时八十多岁的老人哭过之后就开始用健康的心态生活。他说他要带着笑容出门，放下所有的不幸。淡定对待人生无常，痛快地笑，好好地吃！
吃对于这个有20多年糖尿病史的老人来说是个考验。吃对于人太重要了，善于生活的人常常对吃是很在意的。可因为疾病不能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那种长年累月的禁忌，无疑是苦刑，失去了很多生活的乐趣。
一般人为了活命，自然只听医生的话，乖乖的熬死嘴巴留条命。可严老不行，他说不吃好心里就不痛快，不痛快怎么过得好日子。于是照旧吃爱吃的，在家人的看管下“偷嘴”，如同顽皮的孩子一样，每周一次红烧肘子解馋。他喜欢吃，也喜欢弄吃的。吃的种类也是多不胜数。无论是传统的冰糖葫芦、饺子、肘子，还是现代的蛋糕、巧克力，都是他爱吃的对象。他还会像个小孩，到处寻找家人买回的食物，生活真的是有滋有味。当然，他也会遵守医生的建议，在医生的建议下有选择地吃。
严老生活得很健康，多次被评为“健康老人”。有些问题连科学也不能完全解释。他九十多岁了，用自己的方式自在地生活，他正面对待打击，不回避也不当包袱。他总是微笑待人，把自己最开心的一面展示给身边人。有人问他为什么你这么轻松？严老说因为他带的东西最少。
每个人的一生都不会一帆风顺，每个人的旅程里都承担着悲哀和痛苦。我们真的有必要把自己的沧桑总是堆在身上，出门总带着一张沧桑的脸到处晃荡吗？我们背负着岁月的忧伤和重担放不下，还把这种重担压在别人身上，特别是关爱我们的亲人身上。因为关爱，他们会更在乎我们的快乐和悲哀。而对于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和朋友，我们的不良情绪会感染他们，一种不健康的状态凝固成质感的东西传递给他们。这样好吗？
这一刻，我为自己不能把最快乐的一面展示给别人而感到羞愧。人只能到年华老去的时候才能够明白吗？可是那时我已垂垂老矣，谁还会期待我的微笑？谁还会在一张已经分辨不出岁月的面孔上分辨快乐的痕迹？而那些我们曾经爱过恨过的人还在吗？除了生命，年轻旺盛的生命，还有什么是值得珍惜的？
于是，我也希望能一点点丢掉身上背负的东西，那么我将带最少的东西，去走最远的路。
（作者：苏涛 湖北阳新县人民医院 保健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