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在研究一种疾病 的过程中有很多想要探索的问题。他们想知道导致疾病的原因、有哪些蛋白参与、以及使疾病痊愈或恶化的细胞信号传导通路等等。他们探索细胞外受体微小的变 化，希望找到相结合的分子以及结合的时机。科研人员希望能确定这些分子是否能成为治疗疾病或症状的药物靶点，靶向药物是否能延长患者的生命或缓解关键症 状。

然而，患者往往有着截然不同的疑问。这种疾病将如何影响我或者我孩子的生活？治疗药物有什么副作用？我如何在治疗方案间进行选择？可是，医生和科学家并不能总是给出这些问题的答案；而且，类似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这样的研究机构，并不资助能够回答这类问题的研究。

通常情况下，科 学家们没有考虑到这类问题，因为他们不经常和患者在一起，询问他们的需求和关注点。“在医学历史上，患者这种程度的参与几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美国以患 者为中心的结果研究所（US Patient-Centered Outcomes Research Institute，PCORI）的执行董事乔•塞尔比解释说。PCORI的目标正是要改变这一切，“这个名字使我们重新思考应该如何做研究，”他说， “我们希望资助对患者来说很重要的研究。”

2010年的平 价医疗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的一个项目就是创建PCORI，通过立法设定一个积极的时间表来使研究所启动和运行。2010年9月，美国政府问责局已选定PCORI的董事会， 并在一年后PCORI公布了他们第一个试点项目的申请电话。

对于生物医学研究界，PCORI代表了他们研究方式的根本性转变。大多数科学家在工作中已经把患者的疾病结局放在心上，尽管对患者非常重要的疾病结局还不是他们的专注点。“这种转变不能被低估”，塞尔比说。

自成立以来，PCORI已经资助了39个州的360项不同的研究，总计6.71亿美元。PCORI在许多方面都对开展的工作给予了支持。

治疗疼痛更好的方法

向PCORI申请资金似乎是阿拉巴马大学的健康心理学家贝弗利•索恩研究中顺其自然的下一步。索恩致力于使用心理治疗技术治疗慢性疼痛，帮助患者更好的应对疼痛，专注于什么对他们是重要的。索恩的许多病人年龄较大，或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读写能力非常弱， 在政府资助的诊所中接受医疗保健。她想看看已被开发用于疼痛患者的认知行为疗法（cognitive behavioural therapy，CBT）是否适用于这一特殊的群体。最初，诊所的一些雇员告诉索恩，这项研究没有意义，因为这些患者只会接受药物治疗。但当索恩询问患者 后，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患者告诉我说，他们想摆脱药物，讨厌药物给他们的感觉。”索恩说。这支持了她的信念，这些患者适用于进行行为疼痛管理。

一个小规模的预 试验表明，她的CBT可以应用于健康和文化水平低的人群。该试验完成后，索恩开始了一项大规模的试验，比较CBT、疼痛教育和常规治疗，观察哪种方法对患 者最好。各组受试者回答了关于他们个人、健康和疼痛史等广泛的问题。两个治疗组包括10周的小组治疗，所有组均随访6个月。索恩本想随访12个月，但与患 者沟通后，她允许常规治疗组在6个月后之后参加CBT组或疼痛教育组。

索恩说这项研究目前已入组半数受试者，她希望在明年完成入组。到目前为止，患者的反馈是积极的。“她们在治疗后仍然有疼痛，但是疼痛与以前完全不同了。一个患者说‘我仍然有疼痛，但疼痛不再能左右我了’。”

解决副作用

PCORI的科学家、美国乔治亚州埃默里大学医学院的神经心理学家戴维•洛林表示，当一个孩子被诊断为癫痫症，他的父母有两个主要的问题：“他们想知道这种疾病会如何影响他们的孩子；药物治疗会如何影响他们的孩子。”

洛林发现，科学家们仍无法回答第二个问题。目前市场上的许多抗癫痫药物都能同样有效地预防癫痫发作，但因有着不容忽视的副作用而使得患者望而却步，有些药物甚至会干扰儿童的发育和教育。癫痫学家无法向家长提供关于哪种药物最不可能导致副作用的信息。

在PCORI和 埃默里同事的帮助下，洛林决定研究抗癫痫药物的副作用，帮助家长对他们孩子的癫痫治疗做出更明智的决定。他招募了300例年龄在6岁～12岁间、癫痫小发 作患儿，随机分配到三种常用抗癫痫药物中的一组：左乙拉西坦、拉莫三嗪或奥卡西平。患儿将在基线、3个月、6个月时接受一系列的神经认知测试。

洛林希望能发现不仅仅是哪些药物会引起哪些副作用，而且找到是否某些儿童群体更有可能发生副作用。许多癫痫学家希望能获得这些数据。“癫痫学家承认他们没有关于副作用的任何数据，这些信息将影响他们的药物处方。”洛林说。

决定透析

大约有十分之一的美国成年人患有某种慢性肾脏疾病，超过87万人正在接受晚期肾病的治疗。血液透析患者每周至少要使用治疗设备三次，每次5小时～6小时。腹膜透析可以每天晚上在家里进行。内科医生通常会给患者提供这两种选择，让患者做最后的决定。

虽然两种类型的透析有同样的功能，但他们对患者的生活有不同的效果。腹膜透析可以更加灵活，但患者需要保证每天治疗。另一方面，血液透析可以由医疗专业人员管理，但需要保证有充足的时间。对滕托里来说，为了帮助患者在两种方法间做出选择，向PCORI寻求资助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选择”。 “医生是存有偏见的，认为患者总是优先考虑生存超过一切，但患者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考虑，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滕托里说。

滕托里和他的同事们开始招募一组患者，其中包括各种不同的年龄、性别、职业、种族来帮助开发研究。他们通过面试170名目前正在接受透析治疗的肾病患者来设计出结构化的问卷，利用这份问卷再对超过7000名接受透析的患者进行调查，希望找出不同的治疗方法是如何在各方面影响他们生活的。最终的目标是使用这些答案来创建一个交互式网络工具，能够使患者获取信息并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治疗方式。

子宫肌瘤的选择

几年前，卫生保 健研究和质量机构（Agency for Healthcare Research and Quality，AHRQ）让美国杜克大学的妇产科医生和流行病学家艾文•迈尔斯回顾分析女性子宫肌瘤患者的治疗选择。“我们发现，基本上没有人了解具体 的情况。”迈尔斯说。

他 说，从历史上看，当子宫切除术作为一种选项时，很难让女性参与随机对照试验，这限制了科学家们获得信息。作为AHRQ研究项目的一部分，迈尔斯得以有机会 与患者、保险公司和医生沟通，这正好符合PCORI正在寻找的研究项目。因此，迈尔斯向PCORI申请资助来研究几种不同的子宫肌瘤治疗方案。

根据患者的反 馈，迈尔斯和他的同事们希望能找到这三个基本问题的答案：哪种有效的治疗方案在减轻子宫肌瘤症状方面做得最好？哪种在保留生殖功能方面做得最好？哪种治疗 方案在不同的亚群中治疗效果最好？随后，研究人员将制定出对患者来说通俗易懂的治疗指南。“患者想要可能达到最佳效果的答案，而这种方法就能给予他们所要 的。”迈尔斯说。

(作者：仇正虹、沈颖)

参考文献：Lancet 2014;385:216-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