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项药物的临床试验失败了，受试者大不了是停药了事。然而，如果是一项植入试验失败了呢？美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美国埃默里大学的神经学家Helen Mayberg开展了一项名为BROADEN的人体试验，通过把金属电极植入到大脑深部的一个区域（25区）来研究这种方法是否能治疗重度抑郁。最初，Helen Mayberg 打算给200人进行这种植入操作，然而这项试验早早地就显示出了效果的贫乏，在给90人植入电极后，就不得不终止。然而，即便如此，却仍有44位受试者想要保留脑内的植入物。这让Mayberg犯了难，因为这些植入的设备是需要持续医学监测的。由此引发了一个棘手的伦理问题：谁负责监测？谁来承担长期维护所需的费用？

BROADEN试验失败所引发的问题给其他深部脑刺激（deep brain stimulation，DBS）试验敲响了警钟。现在，越来越多的科研工作者投身于DBS治疗强迫症、颅脑创伤的研究中，Mayberg呼吁他们做好长期试验的思想准备，考虑好5年以后、10年以后会发生什么，试验开始后怎样给参试者一个终身的承诺。

在药物试验中，药品生产企业往往要评价在试验结束后是否还需要给参试者继续提供试验药品，即便药企认为这种药可能无法成功，仍要进行评价。然而，把电子设备植入脑中所带来的后续问题要复杂得多。

2012年，在中期分析未显示“植入电极且积极刺激组”和“植入但设备关闭组”有明显差异后，BROADEN开始停止入组受试者，这项研究到此结束。直到2017年，其结果才发表在《柳叶刀•精神病学》杂志上。

这项研究的赞助方——医疗设备制造商美国圣犹达医疗公司（2017年1月已被雅培收购）在研究开始前就已经同意支付参试者体内设备移除的费用，包括植入脑中的2个电极、锁骨下的充电电池，以及连接两者的电线。但一些受试者确信，脑内电极的刺激对他们有所帮助。30多位受试者都表示：他们对治疗有反应，用标准抑郁量表评价至少有40%的改善。其中19人达到完全缓解。所有参试者事先都已同意：假如他们在试验结束后不愿移除体内的设备，那就自行承担维持设备的费用，万一以后需要手术移除设备，费用也自负。对于那些不想移除植入物的受试者而言，未来的开销是个大问题。

DBS试验结束后不愿意移除脑内植入物，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并没有前车之鉴。美国华盛顿大学的生物伦理学家Sara Goering提议：事先规定好，研究结束后就移除设备。但强迫人手术却不符合伦理。然而这种规定在药物试验中是常用的：一旦研究结束，参试者就没有渠道再得到试验药物。

尽管DBS治疗抑郁的BROADEN研究以失败告终，但这种疗法仍有不少拥趸，Mayberg和其他很多人都希望FDA能够批准DBS治疗抑郁。NIH最近资助了15项DBS可行性研究，因此，BROADEN试验所碰到的伦理问题在短期内不会消失，但如何解决，仍是个棘手问题。（作者：白蕊)  
参考文献：Science 2017;358: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