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4月26日,苏联统治下的乌克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第四号反应堆发生爆炸,造成2名核电站工作人员、28名消防人员和事故紧急处理人员死亡。
这是一场世界上最严重的核事故,也是首次被国际核事件分级表评为第七级事件的特大事故。
到今天,这场骇人听闻的核事故已经过去了30年,但核事故带来的伤害却一直在延续。Alexey Breus,一位亲身经历了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乌克兰人,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形。
爆炸发生在1986年4月26日凌晨1点23分40秒。幸运的是,Breus当时并没有在工作。几个小时后,他和一位27岁的核电站操作员被用班车转移走,但是,当时并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故。
然后,Breus看到戴着防毒面具、穿着防辐射服,手拿一把枪的警卫,身后的场景就像科幻小说里描绘的那样。当时,Breus工作的核电站已经部分坍塌,本应包裹在建筑物内部的核电站的冷却系统和蒸汽发生器用肉眼就可以看到。“我在班车上看到被摧毁的反应堆离反应器只有100米”,Breus说,回忆起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因为他一直相信反应堆不会爆炸的。
没有人打电话到Breus家里警告他这很危险,没有人给他提供保护性的衣服。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Breus和他的同事们奋力扑火,政府官员要求他们反复浇水灭火,在苏联,无视政府的命令是很危险的。
Breus戴了一个小口罩来保护自己,得到了一片药来保护甲状腺,但他仍然穿着普通的工作服——一顶白色的帽子和一件白色的外套。Breus说,他大概接受了1.2Sv的辐射,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一剂量足够引发辐射病。然而,Breus身体出现的问题远低于他的同事——他们很快就出现了恶心、呕吐等症状。之后,他们搬到了莫斯科,在那里很多人都死了。在灾难发生后的几周内,至少有28人死于辐射病,这些人包括运营商、消防队员等。
Breus说,在灾难发生的当天,他注意到自己的皮肤有明显地变暗,直到今天,他仍然不能忍受阳光很好的天气。后来,他收到每月大约200美元的残疾养老金,这笔钱高于很多其他切尔诺贝利事故的幸存者。当然,他也受到了很多辐射,医生建议他换一个工作。
尽管最初苏联试图对这起事故保密,但欧洲西部安装的监测辐射装置很快就检测到辐射的异常变化,这迫使苏联不得不承认发生了核事故。几天后,成千上万的人从污染地区被撤走。
今天,切尔诺贝利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30年的时间让大多数同位素和辐射逐渐消散,在人们迁出后,许多濒临灭绝的野生动物又重新出现。尽管这次灾难造成了巨大影响,但这种影响已经大大低于最初的预期,乌克兰的辐射水平虽然有所增加,但已普遍低于苏联的其他地区。
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最引人注目的健康问题是甲状腺癌,这与喝了受污染的牛奶的孩子有关。在乌克兰,很多农村家庭都用自己的奶牛产的牛奶补充营养,遗憾的是,同位素碘-131通过牛奶进入儿童和青少年体内,这大概让35万人受到影响。其他疾病如白内障、皮肤问题和白血病等在儿童中的发病率也有所增加。
30年来,心脏病专家David Belyi一直在乌克兰国家放射医学研究中心治疗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幸存者,他跟踪了91位急性辐射综合征患者,这类患者往往有较高的心血管疾病和神经系统疾病,而且他们常常会在年轻时死亡。
Belyi称,在苏联,急性放射综合征是一件非常秘密的事,在潜水艇上工作的苏军和苏联红海军中的大多数人都有这种症状,但当时这种病是最高机密,只有一部分人得到了及时治疗。
为了防止放射性粒子的扩散,当时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附近喷洒了一些化学物质,目前还不清楚这些化学物质是什么,因为这些事都是秘密进行的。Belyi说,要了解切尔诺贝利灾难,不仅要看辐射剂量,还要看喷洒的化学物质,到目前为止,这仍是个未知数。“这里涉及到很多危险因素:辐射、重金属、化学物质等,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危险因素。”
切尔诺贝利的工厂原来属于苏联的领土,现在位于俄罗斯与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边界内。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切尔诺贝利灾难并不是这一核电站的最终结局。核爆炸只影响了4个反应堆中的1个,另外3个在爆炸后仍然在继续使用,直到2000年才最终停业,被封存于巨大的石棺内。然而,目前俄罗斯仍有3个核电站在运行,分别位于圣彼得堡、斯摩棱斯克和库尔斯克。
切尔诺贝利工厂有一个严重的设计缺陷,即对于核电站的设计细节是保密的。当一个操作人员按下“红色按钮”来阻止反应,这个按钮实际上是加快链锁反应的。蒸汽开始增多,最终它爆炸了。“当操作人员按下按钮的那一刻,链式反应就增加了,”Breus说,“这是最高机密,只有设计师知道这一情况,而操作人员并不知晓。”
Breus认为,对于核电站,无论做什么修改,都没有人能保证它是没有危险的。
也许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并未引起人们足够的警惕,核事故还在延续。2011年,日本福岛县的福岛第一核电站发生事故,这次核事故是继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以来的全球第二大核事故,也是第二个被国际核事件分级表评为第七级事件的特大事故。
批评人士说,福岛核电站的设计师似乎没有充分考虑核电站的选址问题,日本是一个公认的地震多发地区,而核电站并未对地震或海啸做充足的准备。他们还质疑日本是否检测了牛奶中的放射性碘水平,数以万计的日本人目前尚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患甲状腺癌的风险。
Anna
Korolevska是基辅(乌克兰共和国首都)的切尔诺贝利市博物馆的副馆长。近几年,她曾去过福岛两次,在福岛进行关于“不相信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教训”的演讲。日本政府官员也承认了这一点,日本政府官员称,这次核事故给他们的教训是,保密是有危险性的,这是一个重大错误。
愿世界和平,但也许,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悲剧还会继续上演……
(作者:宫健)
参考文献:Lancet 2016;387:1707-1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