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里程碑
2019年07月号

安定片(下)

作者:生命新知

1963年到1982年,安定片一举成为全美国最流行的药物。美国约有20%的女性由于种种原因长期服用安定片,安定片也因此有了“妈妈的小帮手”和“高级人物的手中瑰宝”之类的美称。

20世纪40年代,神经科学和精神病学的发展,让制药企业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精神类药物,瑞士罗氏制药也不例外。当时,它们正与华莱士药业展开角逐,华莱士药业已经推出了一种名为“眠尔通”的片剂,镇静安神的效果相当好。克罗地亚人里奥•斯特伯奇就是在这时进入了罗氏制药巴塞尔总部。斯特伯奇的工作目标很明确——找到一种药效相当、甚至更好的化合物,并有足够的区别来绕过华莱士公司的专利壁垒。对斯特伯奇来说,对别人的药物修修改改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早在少年时代,他就曾用一战的炮弹壳里倒出来的火药制成鞭炮,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对化学研究充满激情。作为药剂师的儿子,在药店的工作经历使他日益体会到深入探究分子和化合物的用处。他对商业竞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唯一关心的是发现物质作用的奥秘。

在两年多的时间里,斯特伯奇测试了40种化合物,结果都不具备药物学活性。1941年,身为犹太人的斯特伯奇受到了纳粹分子的威胁,罗氏制药不得不花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将他和新婚的妻子从反犹的欧洲大陆安全地护送到美国新泽西州。然而,又是几年过去了,斯特伯奇的研究仍然没有实质性进展,公司的上上下下似乎都耗尽了耐心。领导指责了斯特伯奇盲目的工作方式,命令他立刻停止的试验,转而开发抗生素。

当时,斯特伯奇在处理一种苯二氮卓类化合物时,用甲胺化合制成了一种白色晶状粉末,他惊奇地发现,当他在小鼠身上试验这种粉末时,小鼠们不再爬上陡坡以获取奖励,也不会摔下来变得麻痹,而是快活机灵地跑来跑去。斯特伯奇假装这种粉末是在无意中发现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粉末拿给药理室主任。测试发现,猫在服用这种粉末后变得非常放松,精神紧张的老人服用后也安静了下来。

1963年,斯特伯奇正式为这种药片取名叫Valium,拉丁语的意思是“变得更强壮”,这就是苯二氮卓类药物地西泮,它的别名似乎更为人所熟知——安定。这种全新的镇静催眠药具有缓解精神压力、治疗睡眠质量不佳、消除肌肉紧张和防止内脏痉挛等效果。比起此前常用的巴比妥类药物以及鸦片剂、酒精、药草等疗法,安定片更加安全有效。

此时,曾经制造了无限惊喜的巴比妥类药物,它的过往辉煌似乎已逐渐被人们忘却。安定片,成为了镇静催眠类药物市场上最大的明星。

1963年,安定片在美国市场率先推出,刚一上市,它就立刻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对于那些面临家庭和职业双重压力,身体高度透支,急需靠药物来消除紧张和疲劳的女性来说,安定片的问世让她们如获至宝,她们庆贺,终于可以“告别难熬的时光了”。

1963年到1982年,安定片一举成为全美国最流行的药物。美国约有20%的女性由于种种原因长期服用安定片,安定片也因此有了“妈妈的小帮手”和“高级人物的手中瑰宝”之类的美称。在安定片被当作灵丹妙药大流行的年代,每个人都以谈论它和使用它而感到时髦和自豪,追逐安定片成为人们“不治的嗜好”——累了、失眠了、悲伤了,只要吃一片药,似乎一切都能搞定。

罗氏制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最大的赢家,短短一年之内,它们就售出了23亿片安定片,因此将6亿美元收入囊中,创下了该公司的历史最高纪录,向人们证明了“头脑用药”也完全可以成为畅销药物。对于这一切,斯特伯奇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当他回忆起安定片的问世时,他如此表示:“当时只是在看到了它的销量之后,我才意识到它有多么重要。”

然而,在越来越多人的眼里,安定已不再是一种药片那么简单。镇静、安神、嗜睡、上瘾……种种矛盾的气质在这小小的黄色片剂上瓜葛纠缠。
安定片本来是用于消除精神紧张的,应该由精神病科的医生开处方,但很多家庭医生为了拉住女性患者,只要对方诉说有精神紧张的症状,就立刻给她们开这种镇静药。在1974年全美医生开出的5930万份安定片中,只有10%的处方是由精神病科医生开出的,另外70%的处方则是由家庭医生和妇科医生开出的,甚至连儿科医生也照开不误。医生们对此十分不以为然,他们的解释是:这种药不会上瘾,没有副作用,而且对有自杀倾向的人具有安静和镇定作用,即使多服用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一些知名作家和电视制片人就曾公开表示,服用安定片对他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都产生了负面影响,连续服用会出现头昏、嗜睡、乏力、幻觉等不良反应,长期服用会发生依赖性;一旦停药,还会出现失眠、焦虑、激动、震颤等症状,个别严重的甚至会有惊厥、谵妄、高热等反应,进而危及生命。美国著名摇滚歌手、被称为“猫王”的埃尔维斯•普莱斯利于1977年因过量服用药物死亡后,医生在解剖他的尸体时发现,普莱斯利体内就含有不少安定片的药物成分。

1981年,一份医学报告引起了人们的恐慌,这份报告显示:安定片可能与癌细胞的迅速生长有关,这使得广大消费者开始对安定片的副作用产生了戒心,随之而来的是安定片的使用范围开始普遍缩小。1999年,安定片已经从美国最常用处方药物的排名榜榜首下跌到了第189位。2002年1月30日,罗氏制药正式宣布停产安定片,但由于罗氏制药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失去了对安定片的专利权,目前仍有多家药厂继续在市场上销售这种药物。

在我国,安定片被国家卫生部定为二类精神药品管理,应当凭执业医师出具的处方,按规定剂量销售,并将处方保存2年备查。医生提示:服用安定片时,应当按照失眠症状选择服用,严格控制剂量,注意服用方法,最大可能地避免安定片的副作用。不管怎么说,安定片,还是少吃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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