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十年里，美国的医疗卫生系统和医学领域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美国医生们不得不驾驭快速发展的医疗知识库， 并面对更加繁重的认证要求，在引入电子病历（electronic health records，EHRs）和病患网站后又加重了文书负担。除此之外，医生们还要应对新的监管要求（有意义使用、电子处方、药物比对）以及前所未有的审查（质量指标、患者满意度评分、成本指标）。有意义使用计划的总目标是促进EHRs的广泛采纳，合格的医疗服务提供者不仅必须采用EHRs，还必须表明他们“有意义地使用” EHRs。药物比对是对患者在家服用药物与在医院领取药物的清单进行比对，以确保患者从医院领取了正确的药物。这些挑战已给美国医生们带来严重影响。
职业懈怠是精疲力竭、玩世不恭和工作效率下降的一种综合征。职业懈怠综合征，在1974年被首次描述，可影响所有领域的工作者，特别是那些涉及需要与人密切互动的工作（比如：教师、社会工作者、警察、医护人员）。直到2011年，美国才进行了第一次大规模、全国性、对各科医生的职业懈怠相关研究。这项由7288位医生参加的研究显示，约45%的受试者报告了至少1种职业懈怠症状，而且与其他领域的美国工作者相比，医生发生职业懈怠更为普遍。据估计，目前美国执业医师的职业倦怠率超过了50%。
多种因素导致了医生们的职业懈怠。这些因素包括：工作环境中的过量工作负荷、文书负担和效率低下，对工作失去控制，工作与生活之间的融合问题，以及工作意义的削弱。与其他行业中技术进步提高效率不同，EHRs的出现似乎增加了医生们的文书负担，分散了医生与患者间一些有意义的交流。最近的一项研究对57位医生进行了430小时的直接观察。研究显示，医生们大概将33%的工作时间用于直接的临床工作，而49%的时间花在完成文书工作和对接EHRs上。临床医生每进行一个小时的临床工作，就会花费2个小时来完成文书工作或EHRs相关的工作。
观察性研究表明，医生的职业倦怠可能对美国的医疗卫生系统产生了重要影响。医生的职业懈怠可能会引起自我报告的错误、离职和住院患者更高的死亡率。实际上，研究表明，职业懈怠可能会减少医生为患者提供临床医护的时间。考虑到一些初级医疗科室（如：家庭医学科和普通内科）的职业懈怠率特别高，职业懈怠可能会放大劳动力短缺并影响医疗服务的可获得性。因此，美国医生的高职业懈怠率可以被认为是医疗保健服务系统内的一个功能障碍的指标，也是导致功能障碍的一个因素。为了改善人群健康和患者诊疗，以及降低美国的医疗费用，有必要改善医生和其他医疗卫生从业者的职业“寿命”。
虽然医生的职业懈怠问题已被广泛承认，但对于如何解决这一问题，还很少有办法。一项最近的系统回顾和荟萃分析发现：个人和组织的干预都能对此起到作用。证据显示，组织和个人层面的行动能够解决这一问题。然而，在美国各州、医疗机构、医生领导和医生个人各级协调努力之前，这一问题的解决不可能会出现实质性进展。
就美国国家和各州层面而言，需要进行多项改革。目前，临床医生肩负沉重的文书负担。减少和简化这些文档势在必行。比如，有些文档工作——用计算机录入医嘱、表格和文档，完全可以通过培训非临床医生来完成。而如何改善目前和未来的法规，政策制定者应该向各科室的临床医生征询意见。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包括医生，应当对未来有关文档、EHRs的使用和工作流程的法规进行彻底审查，并在颁布前评估其对劳动力的影响。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应该划拨资金支持进一步研究，以评估临床医生健康对于医疗服务体系的影响，以及确定如何来改善卫生服务从业者的工作寿命。
医疗卫生机构该认识到医生的健康对整个组织的长期生存能力具有影响。除成本、营业收入、付款人、患者数量、质量、患者满意度等标准的指标外，医生的参与度和健康也应常规作为机构绩效评估的指标，对这一指标进行监测，并评估其与其他指标的相互作用，有助于将资源分配到最需要的工作岗位。机构应做出周密且系统的努力，以提高工作环境的效率，并减少文案工作。改进医生的工作流程、减少文案工作、合理分配医生的职业时间，以提高效率和生产力。应该承认，相对于其他职业，医生的工作时间更长（44%的医生每周工作超过60小时，而相对而言只有8%的美国工人达到了这一水平）。
医院的领导（可以是医生，也可以不是医生）要认识到，他们对医生的健康和职业成就有关键作用。领导医生是富有挑战性的，因为医生往往拥有高学历，智力和能力都“在线”，经过多年训练，他们成为关注细节、批判性思考，以及根据证据来做出临床决策的“福尔摩斯”。考虑到以上这些因素，一种参与式的管理风格在领导医生时是最为有效的。医院领导可以向医生们询问关于如何改善工作单位的意见和建议，推动他们的职业发展，并承认医生的个人贡献和成就，为他们提供培训、指导和机会。
每个医生也必须尽自己的职责。鉴于医生健康对医疗护理质量的潜在影响，每个医生都有责任照顾好自己，充足的睡眠、锻炼和满足个人的医疗需求是最低标准。医生还必须积极理清个人和职业的优先事项，并整合个人生活和职业生活。在工作中构建社交网络、与同事建立良好关系也被证明可以减少工作懈怠。
目前在医生中，普遍存在职业懈怠，这对个人和职业的负面影响都有据可查。现在是解决这个严重问题的时候了。要取得有意义的进展，将需要国家、卫生机构、医生领导和每个医生的合作努力，因为每个层面都对问题的形成负有责任，应该尽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问题。
(作者：王敏骏)
参考文献：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 2017;317:901-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