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冠病毒到血管炎，使用同样的药物都取得了很好的疗效，也体现了医生“异病同治”的智慧。

血管是血液流过的一系列管道，除了角膜、毛发、指（趾）甲、牙质及上皮等地方外，遍布人体的全身，功能为传输血液，输送氧气及其他营养物质。按照构造和功能的不同，分为动脉、静脉和毛细血管，按照管径大小的不同，分为大血管、中血管和小血管。

血管炎是风湿免疫性疾病中的一大类型，指的是在血管壁或者血管周围有大量的炎症细胞浸润，导致管壁破坏，出现管腔狭窄，或者是整个血管壁呈动脉瘤样改变，进而影响到所供应的脏器的血供，使脏器的功能受损。

按照所累及血管的类型和病因，大致可分为大、中、小血管炎、变异性血管炎和其他血管炎等，可影响到各个年龄段的患者，表现为不同的亚型，严重危害着人民群众的健康。

新冠病毒与血管炎

今年以来，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疾病（COVID-19）疫情席卷全球，部分患者也出现了血管炎的表现。来自德国的一项尸检研究发现，58%的COVID-19死亡患者合并血管炎，33%的患者直接死因是肺动脉血栓。

5月20日，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发出警示，儿童可能因为病毒导致多系统炎症综合征（MIS-C），类似于一种中血管炎——川崎病。

这一系列触目惊心的报道，提醒大家重视血管炎，了解血管炎的形成原因，寻找合适的治疗药物，控制住病情的发展。

新冠病毒为什么会引起血管炎？

有这样一个机制：在新冠病毒的表面，像皇冠一样的刺突被命名为S蛋白，全称为spike protein，意译为“刺突蛋白”或者“钉蛋白”。这个结构，像一个钉子一样，它可以和肺泡细胞和血管内膜表面的ACE2受体相结合。

什么又是ACE2呢？它叫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是一种膜结合的氨基肽酶，在心血管和免疫系统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人体的肺泡细胞、血管内膜细胞、心肌细胞的表面也都广泛存在，保护着身体。

当新冠病毒进入到人体内以后，其表面的S蛋白就和肺泡细胞或者血管内膜细胞表面的ACE2的受体相结合，从而进入到了细胞里面，引起疾病。如果进入到肺泡，就导致了肺炎。进入到心肌，就形成了心肌炎。如果进入了血管，就造成了血管炎。

同时它还启动了一个凝血机制，形成了血栓。因此ACE2已经被鉴定为冠状病毒的功能性受体，同时ACE2也是引起血管炎的一个主要的原因。正是因为它，新冠病毒和血管炎之间才有了联系。

血管炎是如何分类的？

2012年，目前被国际学术界公认最权威的一个血管炎分类标准——教堂山共识，更新了版本，并且沿用至今。这个标准非常详细和规范的把血管炎做了分类和命名。

其中大血管炎有两种，一种是大动脉炎，也叫高安病；另一种是巨细胞动脉炎，它在系统性血管炎里面是发病率最高的，只是它好发于北欧人群。而大动脉炎更好发于亚洲，尤其是年轻女性人群。

而中血管炎里面的两个疾病，其中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是川崎病，也就是美国CDC提醒的MIS-C所类似的一种血管炎。CDC提出，在COVID-19疫情期间，家长们要注意孩子，观察他们是否出现类似川崎病的表现，如果有的话，要及时就医。

此外，还有小血管炎，主要包括安卡相关性血管炎和免疫复合物小血管炎；而变异性血管炎包括白塞病；伴有结缔组织病变的血管炎，涉及到了风湿科的很多种疾病，包括狼疮、类风湿关节炎，IgG4相关性疾病，都可能会引起血管炎的表现。可见，血管炎疾病确实是从大、中、小血管，从各个疾病类型，都会和风湿病患者密切相连。

大动脉炎的中国经验

大动脉和亚洲人的关系比较大，好发于亚洲的年轻女性，高发年龄在20岁～40岁之间。

从下图这张血管造影的片子上可以看到，在患者的主动脉弓上面，几条主要的大血管出现了管腔狭窄，这一个一个的狭窄，就是大动脉炎的主要表现。因为这个病种最早是由一位日本医生——高安右人，在1908年首次报告，因此这个病也被叫做高安动脉炎或者叫高安病。

对于高安病的治疗，有了最新的进展，值得自豪的是，这是来自中国的经验。研究者是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风湿免疫科，姜林娣主任的团队。

这项研究使用的药物是来氟米特片（商品名：爱若华），共有56例患者入组，其中41例是确诊后就使用了来氟米特，另外15例患者是难治性的大动脉炎患者，原来曾使用环磷酰胺治疗无效，改用了来氟米特。经过6个月到12个月的治疗，研究者发现，患者的炎症指标，包括血沉、c反应蛋白，还有代表疾病活动度的NIH评分都显著降低，证明了效果明显。

同时，研究者进行了缓解率的比较，并且得出结论：来氟米特能够对大动脉炎进行快速的诱导缓解，并且长期维持，尤其是在难治性的病例中也有非常好的疗效。

可以看到血管炎这样的疾病，确实可以在医生的指导下得到很好的诊治。在风湿科常用的药物来氟米特就可以用于大动脉炎的治疗。而这个研究也验证了大动脉炎的治疗指南，欧洲抗风湿病联盟（EULAR）在2018年发表的大动脉炎管理推荐，其中对于大动脉炎的治疗就提到，来氟米特可以治疗大动脉炎。可见姜主任团队的研究也代表中国医生证实了欧洲推荐，验证了来氟米特在中国大动脉炎患者身上也取得了非常好的疗效，给更多的大动脉炎患者带去了康复的希望。

血管炎的自我评估

除了规范治疗，血管炎患者也要学会自我管理。系统性血管炎的疾病评估工具，是伯明翰系统性血管炎评估，发表于2003年发表，因此被称为2003版，简称BVAS 2003。

病友们在使用SSDM-风湿中心进行疾病管理的时候，可以进入疾病评估版块，找到系统性血管炎评估。病人所做的评估的结果，主诊医生也能看到，从而更好地了解病人病情，判断治疗效果。病人可以基于这些评估的结果向自己的医生申请咨询。坚持使用SSDM进行自我评估，可以形成动态趋势图，方便自己和医生了解疾病的变化情况，判断疗效。
血管炎的BVAS 2003评估，共有9个器官系统分别打分，每个系统都有独立的打分并有一个最高分，总分的最高分是63分。如果得分在15分以上，就表示病情处在活动期。

COVID-19治疗的最新进展：中国智慧

最新的几项研究发现，来氟米特对新冠病毒引起的疾病（COVID-19）也有疗效。这些研究都来自中国，为全世界抗击COVID-19疫情的工作提供了新的希望。

首先，是在今年3月，武汉大学生命科学院的病毒重点实验室、上海巴斯德研究所和华东药学院这几家单位联合开展了一项研究，目的是想筛选一些药物来对抗新冠病毒，寻找潜在的治疗药物。其中就筛选到了来氟米特，以及它的活性代谢产物A771726，也叫特立氟胺或者泰瑞米特。

研究者发现，在每天10毫克到20毫克，也就是风湿病常用的治疗剂量下，就能够有效达到抑制新冠病毒的血药浓度，并且快速起效，为新冠病毒的治疗带来潜在的可能。

早在2003年的SARS期间，来氟米特（爱若华）曾经申请过一个发明专利，内容是来氟米特在制备抗SARS病毒上的应用，并于2008年获国家知识产权局授权专利。

为什么来氟米特爱若华能够抗病毒呢？这也和它的机理有关。首先病毒复制的时候需要原材料，其中嘧啶就是一个主要的原材料，而来氟米特可以通过抑制二氢乳清酸合成酶（DH0DH）来抑制嘧啶的从头合成途径，同时保持旁路合成来支撑一般的生理需求，而病毒此时没有办法再去复制。同时，在病毒释放的时候，爱若华可以抑制几个信号传导，包括AKT这个关键的酪氨酸激酶的信号传导，而抑制了这个信号传导的关键节点的时候，病毒释放就变慢了。

因为有了这样的潜在可能以及2003年的那项专利，来自山东大学齐鲁医院的胡昭教授，就在支援武汉抗疫期间，开展了一项使用爱若华（来氟米特片）治疗COVID-19患者的研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效果：爱若华（来氟米特片）给那些持续的病毒无法转阴的难治性COVID-19患者，提供了一种新的有效的可选治疗方案。

胡昭教授和武汉大学人民医院的专家团队以及支援抗疫的齐鲁医院的团队，已经把这些重症的患者全都治疗痊愈并出院了。胡昭教授已经回到了齐鲁医院，继续工作，同时这个研究的结果已经总结出来，向国际顶级的学术期刊投稿。6月2日，医学预印本网站medRxiv上已经预先刊登了这篇论文，本期杂志在《抗击新冠病毒的中国智慧》一文中进行了详细的报道。（见本期第57页）

现在全世界的疫情都还在进行中，有些国家的疫情依然比较严重。胡昭教授和团队的这篇论文，将把中国医生的智慧和经验分享给全世界的医生，希望能给更多的患者带去康复的可能。

总结

新冠病毒与血管炎密切相关。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的姜林娣主任团队，使用来氟米特成功地治疗了大动脉炎的患者，并且陆续撰写了多篇学术论文，均已被国际顶级的学术期刊所接受和发表，为全世界的大动脉炎治疗带去了更多的中国经验。

来氟米特（商品名：爱若华）因为在2003年的时候曾经有过SARS病毒的治疗专利，目前已经被齐鲁医院胡昭主任和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团队使用在了难治性COVID-19患者的治疗当中，取得了很好的疗效，患者的病情好转，病毒转阴，顺利出院。

可以说，从新冠病毒到血管炎，使用同样的药物都取得了很好的疗效，也体现了医生“异病同治”的智慧

\截至目前，COVID-19疫情还在全世界蔓延，除了那些少数已经罹患并治愈的患者之外，我们绝大多数的人都属于易感人群。期待着疫苗早日研制成功，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全世界的疫情。在疫情没有完全解决之前，我们要更多地了解病毒引起疾病、引起机体损伤的机理，努力寻找更好的治疗方案，希望中国医生的智慧为全世界的疫情控制带去更多的希望。

（作者：贾玉华）

参考文献：

1. 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 doi:10.7326/M20-2003

2. Seminars in Arthritis and Rheumatism 2020;50:59-65

3. https://chinese.cdc.gov/coronavirus/2019-ncov/daily-life-coping/children/mis-c.html

4. https://www.cdc.gov/kawasaki/index.html

5. Arthritis & Rheumatism 2013;65:1-11

6. Annals of the Rheumatic Diseases 2020;79:19-30

7. https://www.biorxiv.org/content/10.1101/2020.03.11.983056v1

8. https://www.medrxiv.org/content/10.1101/2020.05.29.20114223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