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前沿
2017年06月号
医学进展
HIV/AIDS 特别报道

HIV疫苗:路径和障碍

作者:黄希瑶

2015年,全球有1700万HIV感染者接受抗逆转录病毒药物治疗,在病毒控制方面疗效明显。然而,每天有6000人新感染HIV,因此研发出有效且安全性高的HIV疫苗是全球公共卫生的重要战略目标。然而,由于该病毒的性质及生命周期(例如,病毒早期整合至宿主基因组,以及包膜刺突具有高度糖基化、致密、序列可变的性质)方面的原因,开发HIV疫苗非常困难。
从1987年至2013年,所有六项HIV疫苗有效性试验只有一项成功了。泰国的RV144试验采用一种病毒载体(表达三种HIV基因:env、gag和pro)作为初免,用HIV包膜糖蛋白gp120进行加强,结果显示,在42个月时该疫苗只有不大的疗效,有效性估值为31.2%。针对gp120 V2环的抗体以及依赖于抗体的细胞毒性(antibody-dependent cellular cytotoxicity,ADCC),这两者与传播风险的下降有关;而免疫球蛋白A抗体对包膜进行高水平的应答(可能会干扰、抑制ADCC),则与传播风险的增加有关。虽然RV144试验显示出短暂的疫苗疗效,但还不足以进行疫苗开发。尽管如此,RV144试验还是取得了些进展:ADCC、表达Fc受体(Fc receptor,FcR)的免疫细胞的非中和功能,有助于预防HIV的传播。新的试验被设计通过新的佐剂和包膜蛋白来改善RV144疫苗的有效性。因此,疫苗开发的一个可能途径是,对易于诱导的非中和抗体进行研究,这类抗体在体外具有FcR介导的抗HIV功能,在体内具有防止HIV传播的能力。
疫苗开发的另一个途径来源于另一些观察结果:CD8细胞毒性T细胞(CTLs)可通过杀伤感染HIV的CD4+T细胞来控制HIV病毒载量。采用保守的或嵌合的HIV基因插入载体的初免-加强方案,在设计上可克服病毒的多样性,已显示可诱导高水平的人CTL对 HIV的识别,并在模拟暴露于病毒的猴模型中显示出了疗效。令人注目的是,使猕猴接种插入了猴免疫缺陷病毒(simi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SIV)gag基因的减毒恒河猴巨细胞病毒(rhesus cytomegalovirus,rhCMV)载体,在最初几轮感染后,约一半的接种猕猴清除了感染SIV的细胞。有趣的是,减毒rhCMV诱导了高水平的CTLs,而且靶向细胞杀伤由非典型的CD8 CTL对抗原的识别来介导。目前正在研究能否在人体中诱导类似的免疫应答。
采用广泛中和抗体(broadly neutralizing antibodies,bnAbs)来中和全球多种多样的HIV分离株,这一方法也获得了许多关注。该方法因以下研究成果重新焕发了光彩:从感染个体分离出许多强效bnAbs;生成稳定的包膜刺突(一种三聚体),并在高分辨率下测定其结构;在分子水平上描述bnAbs如何与该三聚体相互作用,对新的免疫原的设计有所帮助;发现bnAbs如何在感染个体中演变;理解诱导bnAbs中的宿主方面的制约因素;理解初始传播病毒(transmitted-founder,TF)的性质;以及开发具有TF包膜的嵌合人/猴免疫缺陷病毒(simian-human chimeric immunodeficiency viruses,SHIVs)。更重要的一点是,当bnAbs被动地给予面临SHIVs挑战的猴时,bnAbs在防止逆转录病毒传播方面高度有效。但一个根本的问题是,当前的疫苗无法针对HIV-1包膜相对保守、易损的位点来诱导高滴度的bnAbs。
目前,诱导bnAbs存在多个障碍。免疫原需经优化才能使bnAb精确识别抗原表位,该优化需要分子水平上的信息。可溶性gp140 SOSIP三聚体可以结晶,可用冷冻电子显微镜(cryo–electron microscopy,cryo-EM)测定其结构。该结晶结构与膜结合三聚体的cryo-EM结构相比是否一致,是得出天然三聚体结构的重要一步。由于已实现SOSIP三聚体的稳定化,现在已可常规地制造包膜,并且不会暴露非中和的、潜在可移动的表位。然而,让兔和猴仅接种SOSIP三聚体是无法诱导出bnAbs的。
另一个障碍是,HIV包膜是自然界中最为高度糖基化的蛋白质之一。bnAbs所结合的保守的包膜部位被聚糖高度掩蔽,而大多数bnAbs必须与包膜聚糖相互作用,或至少识别包膜聚糖。然而,包膜聚糖源于宿主,为弱免疫原性,异质性高,这些均增加了诱导bnAb和bnAb识别的难度。
另一项挑战是,生殖系(未突变)基因编码的bnAbs通常不与大多数包膜蛋白结合,这提示,设计特异性生殖系靶向分子或谨慎地选择TF包膜分子的一段序列,可启动bnAb应答。的确,靶向自体B细胞受体(与B细胞产生的bnAbs相对应)可激活bnAb前体B细胞并使其增殖。此外,包膜抗原在表达近生殖系(near-germline)bnAb B细胞受体的小鼠中成功诱导了bnAbs。在非亲缘交配的非人灵长类动物或在人类临床试验中诱导bnAbs,这仍有待完成。另一项提议是疫苗瞬时免疫调控,即疫苗接种与免疫耐受抑制剂协同使产bnAb的前体B细胞存活,并激活外周失能B细胞。为避免打破全身免疫耐受,保护性抗体的特异性刺激物正在被研究,同样,这类调控(阻止产bnAb B细胞的刺激和成熟)的抑制剂也正在被研究。
诱导bnAb的首选靶标是什么?包膜刺突的“顶端”部位可能是“首选”的,因为在自然感染中该部位通常启动抗体应答,而且常常是在相对早期,且具有较低水平的突变频率。然而,这类抗体还需要识别聚糖,尽管是同质化程度相对较高的高甘露糖聚糖。那些靶向包膜蛋白上CD4结合部位的bnAbs,通常具有高水平的体细胞高频突变,但不需要直接识别聚糖。识别包膜糖蛋白41 (glycoprotein 41,gp41)–gp120的bnAbs,通常要与复杂的异质性聚糖进行结合,因此可能并非“首选”。在确定最佳靶标时,实验方法非常关键。
总之,疫苗接种已显示出对HIV、SIV和SHIV有一定程度的保护作用,因此开发保护性HIV疫苗在原则上是可能的。目前尚不清楚如何将猴研究结果转化到人类身上。HIV疫苗的开发有以下几个关键问题:①改善RV144试验中疫苗有效性的策略是什么?②诱导非典型CD8+T细胞应答的人减毒CMV或其他载体,能否像猴CMV载体一样清除急性HIV感染?③诱导bnAbs所需的包膜免疫原的首选的结构、形式和序列是什么?④与容易诱导的、针对高度敏感的病毒的非中和或中和抗体相比,如何调控bnAbs?回答这些问题应该会带来有前景的候选疫苗,并在人临床试验中进行研究,使我们离最终的HIV疫苗更近一步。
(作者:黄希瑶)
参考文献:Science 2017;355:1129-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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