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全球免疫高级顾问Steve Cochi希望可以采取措施，在全世界范围内消除麻疹。不仅仅是控制麻疹在全球各地的暴发，而是让这种疾病在地球上永远消失，就像在1977年人类消灭天花一样。

2013年，麻疹导致全球约14.5万人死亡，其中大多数是非洲儿童，麻疹还导致了更多人失明、失聪或其他残疾。Cochi等人用了数十年的时间说服世界卫生大会（World Health Assembly，WHA）把消除麻疹提上全球议事日程。

Cochi认为，目前还有些问题需要解决，首先是认知问题。 虽然麻疹是全球儿童杀手之一，但在富裕国家，人们更习惯于把它看成一个小病，就像皮疹和发热一样，但没什么大不了的，认为这种病不会大到花费数十亿资金、多年努力。事实上，这种想法是错误的。麻疹病毒是地球上最具传染性的病毒，几乎可以感染每一个不接种疫苗的人。

麻疹发病症状

麻疹发病之初，症状并不严重，表现为咳嗽、流涕、眼睛红肿、喉咙疼痛、低热。3天～5天后，开始出现皮疹，从脸部逐渐蔓延至胳膊、躯干，最终延伸至腿和脚；高热可达40℃。常见并发症包括耳部感染。在美国，入院就诊的儿童大多在麻疹退去后一周，耳部感染才会逐渐消退。

全球每年感染麻疹的儿童超过1000万名，超过一半来自发展中国家，且发展中国家儿童的症状更重，这可能与缺乏相应的卫生保健相关。

麻疹病毒会抑制免疫系统，有免疫系统缺陷或营养不良以及维生素A缺乏的人群更易出现继发性细菌感染。麻疹最常见的死因为肺部感染，其次为腹泻和脱水。麻疹病毒导致的听力丧失非常普遍，也是全球5种可预防的导致失明的疾病之一。麻疹引起的大脑炎症会导致癫痫发作，有时甚至会造成永久性脑损伤。在贫穷国家，麻疹致死率为2%～15%，而在疫情严重暴发时，致死率可上升至25%。

人类征服麻疹病毒没有止步

1977年，全球首次消除了一种传染性疾病——天花，这一壮举被誉为人类健康史上的最高成就，是人类在抵抗微生物过程中取得的重要胜利，对人类社会作出了永久性贡献。在这样的背景下，科学家渴望征服另一种微生物——麻疹病毒。

然而，家长似乎并不担心他们的孩子患麻疹，而是惧怕脊髓灰质炎。许多民众认为麻疹的严重程度不如脊髓灰质炎（小儿麻痹症）。因为20世纪四五十年代，曾有一代人饱受脊髓灰质炎之苦。而且，从表面看来，麻疹似乎比脊髓灰质炎容易治疗。麻疹疫苗比口服脊髓灰质炎疫苗（oral polio vaccine，OPV）更有效，仅两次接种就可以达到99%的保护率，而且麻疹病例很容易确诊，但脊髓灰质炎并非如此。但事实上，感染麻疹病毒后，每200人中就有1人残疾，而且该病毒可潜伏在体内，有时甚至潜伏数年后再发病。此外，麻疹会致死。在相关疫苗尚未产生之前，脊髓灰质炎每年大约导致65万人伤残，而麻疹却会导致500万～600万人死亡。

麻疹治疗存在很多挑战，比如接触性传染。该病毒可以通过呼吸道飞沫或气溶胶传播，感染者离开房间后，病毒还可以在空气中存活两个小时，这可导致儿童在医院或候诊室中被传染。

这种病毒的传染数（一个感染病例在未接种人群中产生的感染数量）高达12～18，远高于天花病毒的传染数（5～7）和埃博拉病毒的传染数（1.5～2.5）。为了阻断麻疹传播，95%以上的人群需要接种疫苗，而天花和小儿麻痹症只要达到约80%的接种率，即可阻断传播。

麻疹疫苗的接种程序也比小儿麻痹症疫苗麻烦。麻疹疫苗需要注射，而且保存期只有6个月，医务人员有时不愿意为了个别幼儿而准备疫苗给一批孩子注射。研究人员正在研究更容易使用的疫苗，但这需要时间。

发布《麻疹倡议》

1982年6月，流行病学家Don Hopkins医生在《柳叶刀》杂志发表文章，首次提出希望消除麻疹的强烈要求。经过多年呼吁，2000年12月，在南非共和国首都比勒陀利亚举行的一次免疫学会议上，Cochi发起了一项小范围的关于抗击麻疹的专家组会议，许多专家随后分别向各自所在的单位或组织提出了这一想法。

2001年，美国红十字会、CDC、联合国基金会、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带头发布了《麻疹倡议》，该倡议在2012年被重命名为《麻疹和风疹倡议》。该倡议致力于确保不再有儿童死于麻疹或生来便患有先天性风疹综合征；到2015年，使麻疹死亡人数降低95%；到2020年，在至少五个世卫组织区域实现消除麻疹和风疹目标。

消除麻疹取得了一定成绩

在倡议提出后的前几年里，消除麻疹方面取得了傲人成绩。70个资源稀缺国在其他国家的帮助下发起了麻疹疫苗接种普及运动，并且在2005年首次实现了第一个全球目标，使麻疹致死率在1999年的基础上下降了50%，比预计时间有所提前。到2008年，全球麻疹死亡率下降了78%，非洲下降了92%。

经济衰退对消除麻疹的影响

然而，在2009年，消除麻疹的形势却几乎触底。由于全球经济衰退，消除麻疹方面失去了75%的资金支持。在一些麻疹高发国家，麻疹疫苗接种普及运动被迫取消或大幅缩水，常规的麻疹疫苗接种也受到影响。随后一年，麻疹在南非多国暴发。2011年，麻疹致死人数从2008年的17万人复增至20万人。Steve Cochi称，在非洲再次出现的麻疹，在很大程度上缘于全球萧条时期的援助资金大幅减少情况。这种资金差距在最近才得到弥补。

在一些经济富裕的国家，麻疹疫苗遇到越来越多的、强烈的反对声音。大多数反对声音来自受教育阶层，很多人认为接种麻疹、风疹、水痘疫苗会增加接种儿童患自闭症的风险，此外，他们认为麻疹属于轻微疾病，无须接种疫苗。这些原因使得麻疹病毒在欧洲卷土重来，2014年欧洲麻疹感染者达3.7万例。美国也是如此，2014年年底在迪斯尼乐园开始的感染随后扩展至19个州以及哥伦比亚特区。

近年消除麻疹进程停滞

近年来，消除麻疹进程出现停滞。根据最新数据，麻疹导致的死亡数从2012年的12.2万例增加至2013年的14.57万例。2013年，麻疹导致的死亡数表明，死亡率自2000年以来下降了75%，大大低于在2015年将死亡数减少95%的目标。

消除麻疹进程或将继续

Cochi表示，《麻疹倡议》正在尝试重新收复被病毒吞噬的地盘。目前，儿童常规疫苗接种率约为84%，大约处于2008年的水平，远低于2015年应达到的90%的目标。原来计划到2015年或更早消除麻疹的地区现已严重偏离目标，全球死亡率再次上升至14.5万人。

目前，70%的麻疹感染病例主要分布在6个国家，疫情主要出现在亚洲和非洲，并在中东各国迅速蔓延，医务工作者正力图避免使西非在遭遇埃博拉之后又被麻疹困扰。2011年，WHO曾表示应该消除麻疹，但是目前官方仍未正式启动相关项目。

而发起《麻疹倡议》的合作机构现在也不再提起“消除”等词语，而是强调它们正在帮助5个高发地区实现到2020年“清除”该病毒的目标。消除意味着在任何地方、任何时期均不再有麻疹病例；而清除指的是在特定地理区域停止传播。

亚特兰大埃默里疫苗中心主任Walter Orenstein表示，如果所有地区都实现了清除的目标，那么麻疹在全球就会被消除。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目标是消除麻疹，但是我们不能这样说，这或许是一场秘密行动。

Cochi认为，在消除麻疹的同时，还要提高常规疫苗接种率。如果我们要靠常规疫苗接种来解决问题，可能需要等待数十年。而在这段时间内，会有成千上万的儿童死于麻疹——这种只需要两针并不昂贵的疫苗即可预防的疾病。

最近，有一些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Cochi及其同事称，相关经费支持正在回升。从过去数月的情况来看，野生型脊髓灰质炎病毒（脊髓灰质炎病毒的一种类型）有望最终在非洲被消灭，全球仅剩下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两个还有疫情的国家。随着野生型脊髓灰质炎病毒最终被消除，麻疹倡议合作机构预测，下一个讨论议题将会不可避免地转移到消除麻疹上来。

（作者：宫健、高石）

参考文献：Science 2015;348:958-961,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