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高端论坛
2019年02月号
医学进展

思议:他山之石

作者:贾玉华

古人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环望世界,发达国家的医疗体系可分为几种模式:

英联邦的国家医疗保障体系(NHS),全民免费医疗,医生为政府雇员,社区医生是守门人,以社区居民健康状况为奖励指标;

德法日的国家医疗保险体系,所有公民均需购买医疗保险,国家保险体系谈判医疗收费,个人看病负担额很低,挤压医院及医生收入;

美国的多重医疗保障体系:65岁以上老人、低收入群体——国家负担,老兵——国家负担,雇员——公司和个人分担支付医疗保险,由保险公司负担,但仍有4000万人没有任何保障。作为让Obama总统无比自豪的政治业绩-国家医疗保障体系(Obama Care),刚刚被特朗普总统宣布废除,因此,美国又回到了解放前,因病破产的悲剧不断上演,同时,医疗支出逐年攀升,已经从1977年的7%,到2007年的14%,再到2017年的18%,导致世界上最富有最强大的美利坚不得不借钱度日。而极具讽刺的是,中国曾经以美国的医疗体系和医疗保障为榜样,向深渊挪步。

我们的宝岛台湾,在20世纪90年代已经巡视了一轮,建立起了全民健保体系。

更让我们震惊和好奇的一个国家是芬兰,她仅有500万人口,但在联合国及世界举行的多次评选和排名中,其科技、医疗保障、国民收入及幸福感均名列发达国家前列。

世界告诉了我们什么?我们能学到什么?他山之石是否可以攻玉?让我们静下心来,思议。

Our ancients had told us: by other's fault, wise men correct their own. Look around the world, the medical systems of developed countries can be divided into four patterns:
The National Health Service (NHS) of the Commonwealth provides free medical care for all people.The doctors are government’s employees. The general practinioners are gatekeepers, whose incentive payments are based on the health status of community residents.
In the national healthcare insurance system of Germany, France and Japan, all citizens need to buy medical insurance. The national insurance system negotiates medical fees. The individual financial burden of medical spending is very low, which affects the income of hospitals and doctors.
The multiple healthcare system of United States: the government provides health insurance to people over the age of 65, low-income groups and veterans; as for the employees, the companies and individuals share the medical insurance expenses, then the insurance companies will provide protection to employees. However, there are still 40 million people without any insurance. Obama Care, the political achievement of President Obama, has just been abolished by Trump. Therefore, the United States went back to the previous status. The tragedy of patients’ bankruptcy continues to occur, meanwhile the cost of healthcare has been rising year by year, from 7 percent in 1977 to 14 percent in 2007, and to 18 percent in 2017, forcing the world's wealthiest and most powerful nation to borrow money to survive.
What’s ironic is that China once followed the pattern of the US healthcare system and medical insurance system, which led China to the edge of abyss.
In the 1990s, Taiwan had looked around the medical insurance models all over the world and established the universal covered health insurance system.
The most surprising country is Finland, which only has 5 million people, but its technology, medical insurance, national income and  happiness topped the rankings released by UN.
What does the world tell us? What can we learn? Can we correct our fault by others’ setbacks? Let's calm down, consider and discuss.

第九届《康复•生命新知》医学高端论坛期间,对300余位医学专家开展的调查显示,绝大多数认为中国台湾的全民健保体系是最好的,占所有投票人的48%。

6、您认为以下哪种医疗保障体系最好:

A. 英联邦的全民医疗保障体系

B. 德法日的国家医疗保险体系

C. 美国的混合医疗保障体系

D. 中国台湾的全民健保体系

与此同时,在“生命新知”微信公众号上对普通民众的调查显示,“德法日的国家医疗保险体系”和“中国台湾的全民健保体系”的得票率在伯仲之间,都位居民众心目中全球最佳医疗保障体系榜首。

台湾健保体系究竟有多优秀,以致于无论专家学者还是平民百姓都对它青眼相加?台湾中山医学大学附设医院的魏正宗教授身处其中,最有发言权。

魏正宗教授:“最多的票数投给了中国台湾的健保体系,我必须说这是因为我们目前的沟通更加顺畅了。看到这个结果,我想起一个笑话:在中国台湾,我们这些医生在聚会时,最常见的一个话题,就是骂健保(体系)。但是有趣的是,在各种医疗保险的评比当中,中国台湾的健保体系通常名列前茅。而且对民众的调查也显示:民众对健保(体系)的整体满意度非常高,达到80%。这就很有趣了!医生不太满意健保(体系),但是病人很满意。”

肖飞教授:“为什么医生不满意?”

魏正宗教授:“环顾了其他所有的医疗体系,其实老实讲,我们台湾医生在心里面是满意健保的,只是我们需要不断地去让健保更好,就需要提出一些意见。所以我可能说不见得是在骂健保,而是想要有这样的驱动力和制度,来鼓励医生提出意见,让健保变得更好。我想这是中国台湾健保体系的最大价值,在不断的演进当中,不断地取得更好的效率。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来总结中国台湾的健保体系,我想应该是这样:在目前全世界的医保体系里面,它可能是最有效率的,花最少的钱,得到最高满意度的保险制度。”

肖飞教授:“我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叫《Sick Around the World》(评鉴全球健保),是由美国公视(PBS)在2008年拍摄的。由华盛顿邮报记者李德(T.R. Reid)走遍世界上最有代表性的五个国家和地区:英国、瑞士、日本、德国、中国台湾,为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全民健保制度打分。拍摄的初衷,是想在了解其他成功的医疗保健系统运作后,希望能对美国的医疗制度改革有些帮助。

其中,把中国台湾做成了一个案例,片中说在考察了全世界的医疗保障体系之后,中国台湾建立了一个比较独特的、以数据为驱动的医疗保障体系。其具体模式为:患者就医时需携带健保IC卡,医生可用其读取病人的病史和用药纪录。医疗机构通过网络向健保局申报医疗费用,由健保局付款。如果某位病人在一个月内的就医次数超过20次,或者在三个月内超过50次,中央健保局会派人去‘了解情况’!这样的好处,是进行了全面覆盖,同时在全世界创造了最低的行政管理成本。可以看到的是,在这个保障体系里,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思考和学习。

除了中国台湾,《Sick Around the World》中对其他几个国家的医疗保健体系也进行了比较和分析:

美国——没有全民健保制度,是全球最昂贵的医疗系统,却有四千七百万人没有医疗保障,每年还有数十万人因医疗费用破产。前总统奥巴马在任时曾说出了这样的重话:‘问题不在人们不想得到医疗照顾,而在于他们无法负担!’

英国——健保费大概是美国的一半,但是国家医疗服务保障的是全国人民。

日本——健保只用了国内生产总值(GDP)的8%,却拥有一个交出亮眼成绩单的医疗体系。日本人的健康平均寿命是全世界最长的,婴儿死亡率是全世界最低的。

德国——人人享有健保。健保制度不光是涵盖基本医疗,还包括心理卫生、牙科费用、视力矫正等,甚至还有另类治疗的给付,德国人做水疗都可由政府买单!

It’s your turn. Give us some comments about what kinds of system in France.

(接下来,Thomas,轮到您了,关于法国的医保体系,您怎么评论?)”

Thomas Chabanis:“Thank you, As you know,France has the medical insurance system. But it's free. So, people don't pay if you live in France. You have full access to a fairly good system. But I think, what we need to take a look at is how much of your GDP is invested in healthcare. Because your healthcare system is designed based on your resources. The U.S. and also your target. The U.S. wants excellence. And they're really good at developing new technology and new systems.

(感谢主持人,如您所知,法国的医保系统基本上是免费的,也就是说,在法国居住的人在看病时可以进入一个相当好的系统,基本上不需要自己付钱。但我觉得,需要我们去考虑的是一个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也就是GDP,在卫生保健中所占的比例。因为健保系统的设计是基于所能使用的资源来进行的,例如美国,也是您提到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够实现卓越,并且他们确实在新技术的研发和新体系的建立中做得很好。)

Well, France will try to cover everyone. But it depends on how much resources you have. France has a hybrid system where everyone has full access with a small copay to discourage people from basically abusing the system. But if you're really sick you will get covered. And the main advantage of the single payer system is they provide a lot of leverage. For the system. Which you have a lot of waste in the U.S. where they pay drugs that physicians too much. With a single payer you have that capability of leveraging your power to impose your price.

(说到法国,试图覆盖到每一个人,这依赖于能使用多少资源。为了防止医疗资源被滥用,法国的医保体系,要求每个人都需要缴付医疗保险费用。但如果真的生病了,就可以报销。单一支付人的主要优势在于可以为系统提供杠杆作用。在美国有很多的资源浪费,给医生支付了太多医药费等,而如果只有一个单一支付人,就有能力来强制定价。)”

肖飞教授:“So the government control the procedure, right. The hospital charged control the price.

(也就是说,是政府控制了过程,医院收费控制了价格,是吗?)”

Thomas Chabanis:“In theory, It's a negotiation. If you have a single payer, the payer had held all the power to impose your price.

(理论上说,是谈判。如果只有一个支付人,则这个支付人有强制定价的权力。)”

肖飞教授:“刚才Thomas讲的是在法国,看病基本上不花钱,是统一的医疗支付体系。在这个医疗支出体系下,政府这个保险公司去和医院及医生谈判,然后来控制整个的费用。这个体系就不像美国,因为要得到更好的治疗,要付更多的钱,而这些钱实际上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所以在法国也是根据GDP的这么一个比例,支付全民的一个医疗保险体系,政府作为整合支付方,实现全民覆盖。

OK thank you. Then Leevi, What happened in Finland.

(谢谢Thomas,那么Leevi,在芬兰又是什么情况呢?)”

Leevi Lassila:“We have a common health care system, common health insurance. It covers all the citizens only from birth. And it's free. If you don't like something or you don't want it to be happen. Then it's better to prevent it. Instead of letting it happen and then fight it.

(在芬兰,我们有通用的卫生保健系统和健康保险体系,覆盖了每一个国民从出生开始的医疗健康费用,并且是免费的。我想说的是,预防比治疗更重要,如果你不喜欢什么事情,最好的办法是不要让它发生,而不是等到发生以后再去与之斗争。)

And I think that it goes well in the Finland regarding health care because the focus of the health care is very much in children and children's health. I think get good evidence of that is that the child mortality rate in Finland is maybe the lowest in the world. In that sector, we are all pretty good. It's also good results in that in the future and later healthcare activities.

(我觉得芬兰健保体系中最好的部分在于其关注儿童健康,有证据显示,芬兰的儿童死亡率可能是世界上最低的。在这方面,芬兰做得非常好,这也是未来和以后的健保活动中,能实现的最好结果。)”

肖飞教授:“Leevi讲到,在芬兰,从生下来到死去,全部都是免费医疗,而且芬兰的儿童死亡率在全世界是最低的。I hear about a box right at the story, the baby box. The government give a newborn baby family with a gift.

(我听说在芬兰,每当一个婴儿出生后,政府就会给新生儿家庭送去一个纸盒子。)”

Leevi Lassila:“Yeah, the government makes innovation already at the stage of pregnancy. So, that is how they try to ensure that their citizens they get healthy.

(是的,政府从怀孕阶段就开始做这些工作了,这也是为什么芬兰的国民健康水平如此之高的原因。)”

肖飞教授:“就是从小孩一生下来,政府就给他们一个纸盒子,纸盒子里有婴儿用的所有的用品,让小孩睡在纸盒子里反而更安全,所以降低了很多的婴儿死亡率,而且对婴儿的保障是非常好的。

How about Australia?

(澳大利亚的情况又是怎样呢?)”

温利明教授:“我从澳洲来,很惊讶于刚才大家的投票结果,英国的国家医疗保障体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NHS),在四个选项里面排在最后,这个结果,英国人看到了肯定要跳脚。在座的各位专家可能对英联邦这个系统不是很熟悉,英联邦的卫生体系、医疗保障体系,都是他们引以为骄傲的。

大家记得2012年的奥运会吗?他们把NHS作为开幕式的一个场面,专门有护士出来跳舞。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的这个细节,也就是说,在全世界的医保体系中,英国的NHS是名列前茅的。

在英联邦,包括澳大利亚,2/3是公立医院,由公家供养。怎么能公平?就是要公家来负责,全民医疗保健体系。

上个月,上海申康系统带了上海20多家医院的院长、党委书记,到澳洲来参观,特别是在悉尼做了一个星期的停留,学习医疗管理。活动结束后,他们对我说:‘温老师,学了医疗管理以后,我们发现你们这里的院长太好当了!’为什么?因为澳大利亚2/3都是公立医院,作为公立医院的院长,他们就负责执行财务,也就是说上面拨款,拨款给你多少你就用多少。没有经济指标,比如说要创税收、要造大楼、要发奖金,在这些事情上面,他不用考虑。也就是说公立医院姓‘公’很重要,我国的体制如果能够把公立方面的占比拉大的话,可能会有很大的改变。”

肖飞教授:“刚才温教授讲,他觉得为他们英联邦的医疗体系而自豪,他们的家庭医生都是政府雇员。在英联邦体系,不管加拿大、英国,还是澳大利亚,家庭医生都叫守门人,gatekeeper,他们靠让这个社区的人不得病、不走向终末期,来进行考核,据说挣的工资也不低。你觉得英联邦的医疗痛点是什么,温教授?”

温利明教授:“澳洲2019年3月份州政府大选,联邦政府5月份大选,都有民调,民调里面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医疗、教育、气候变暖排在前三,也就是说医疗是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在中国,看病很快捷,如果有一些慢病的话,很快就能得到医治。而在澳大利亚则不然,在那里排队排得很长。如果你是慢病的话,想要进入到公共医疗系统里面,需要漫长的排队。好多华人于是就飞回来了,到国内来诊疗,又快又方便。
但是反过来,在澳大利亚,如果你一旦急诊手术,这是公平的,不管你有钱没钱,你只要到公立医院来了以后,不需要支付,没有说在你要住院,必须先去付费的要求。在那里不存在这个问题,包括华人到了澳洲,即便不是澳大利亚居民,到急诊去看病也是不要付费的。也就是说,每个人到了公立医院的急诊,都不需要付费,就可以得到诊疗服务。”

肖飞教授:“温教授提出来,以澳洲为代表的英联邦医疗体系的痛点是医疗的效率问题。也就是说当你得了慢病,可能要看专科医生,要排很长的队,要等很长时间,这是一个矛盾。还有一个急诊的问题,实际上在美国也是这样,联邦政府也规定急诊是不许收钱的,所以大量病人就等到病很重,去急诊,这实际上也是一个现象,也是个矛盾。

魏教授,您觉得刚才您说了医生和健保之间似乎有矛盾,您觉得在中国台湾的健保体系下,痛点和难点是什么?”

魏正宗教授:“我想可能先讲一下台湾医保是怎么做的?各位可能比较能够了解什么叫痛点和难点。所以我先简单讲几个原则是我们怎么做的,给各位参考。其实医疗保险,我觉得是一个医疗体制、医疗模式的问题,它就是一个供给的问题,供给端其实就是医疗院所跟医生。中国台湾的做法,是大量地普及供给端。

台湾80%的医疗是私人医疗,我们的医疗保险叫做健保,事实上是给付给所有的私人诊所,包括医院、牙医诊所,基本上只要是门诊就可以给付了,这跟内地有很大的差别。所以不管你在门诊,在住院,得到的医疗保障是一样的,也因为这样,就可以把病人导流到门诊,导流到基层,甚至导流到私人诊所。

所以,如果你走在台湾的街道上,会发现主要街道都是开诊所的。民众为什么去诊所?一方面是医疗有保障可以报销。第二个,诊所的服务比较好,服务流程特别贴心。而且民众又可以得到医疗的报销,所以就会导流到基层诊所去了。

所以,在供给面这一端,台湾的医保做了很棒的一件事情——普及化,几乎全台湾的所有医疗诊所都走医保体系。这有一点像社会主义、像英国的医疗体系,民众就医是方便的。

台湾也设计了转诊制度,鼓励你到基层去,如果你要直接来医院找专家也行,但你要付比较多的钱。透过这样的机制之后,就实现了导流,提升了供给面。

这是在诊所方面,在医疗院所方面,其实台湾对医疗人力、医生的资源和鼓励也是蛮大的,台湾医生基本上是多点执业的。医生本来是社会公共财产。如果你是一个名医,你就应该到全国各地,甚至在网络上去问诊都是可以的。也因为这样,医生可以服务更多的病人。

在台湾,更强的其实是我们的paramedical team(医务辅助团队)。就是医生只做看诊这件事情,只做重要的事情,其他的杂事交给其他的医疗、其他的专业人员,甚至交给AI,交给IT。所以我就可以很专注地看一个病人,我一个门诊也是要看一百个病人的,但是我有很强的医疗团队,我有很强的IT team。台湾其实很棒的一点是健保IC卡,就是所有的医疗资讯都在IC卡里面了,然后这是整个台湾地区统一共用一个体系,资讯的流通就很方便。所以我们善用这些医疗科技,可以让医疗的服务更有效率。这是从供给面来看,我们做了这些事情。

那么另外一端,从需求面,我们事实上尝试减低一些不合理的医疗需求。其实大部分的医疗需求是不需要去医院看病的。所以怎么办?我们也设计一个医疗保险的制度,鼓励民众就到基层的医院去看,完全不用钱。然后在那边其实得到的医疗照护基本上是一样的,我们的医保是这样,包山包海的。不管你是大病小病都包的,感冒也包,红斑狼疮也包。所以因为这样子,让病人的满意度是非常高的。

但是我们挪了一部分的资源在健康促进这一块,在预防医学这一块。换句话讲,我们把这样子的医疗体系已经往前做。比方说你去看病洗牙,每半年洗一次是不用钱的;成人抽血健康检查三年一次是不用钱的。所以我们推的是往前这一段的健康促进,尝试去减少一些医疗的浪费。

同时通过刚刚讲的IT资讯共用,实际上会让重复医疗的项目变少了。你不需要那边也照个CT,这边也照个CT,这些都在一个很严格的peer review system里面——我们有审查制度。透过这样的审查制度,不合理的医疗就被踢出来了,我医保就不核销给你了,所以我们医生也战战兢兢的了,就像我刚刚讲,我们医生其实一直都在骂健保的,但是毕竟这真的是很有效率的医疗。

我们的健保支出只占GDP 6.6%,花最少的钱覆盖了近99.9%的全台湾人口,而且包山包海。我必须说台湾的制度体系是有它的好处的。”

肖飞教授:“我刚才提到了一个电视片,是美国公共电视台制作的,叫《Sick Around the World》,他们调查了全世界的医疗体系,包括法国、英国、德国、日本还有美国,其中特别提到了台湾的健保,刚才魏教授讲的还是非常有启发的。首先多种形式的存在,不一定是公立,在这个体系下,它可以给民众提供更好的服务。在医疗质量上,它实际上已经不是一个过程管理,而是走向了结果的管理,把保健、促进健康前移到疾病的预防。实际上,现在全世界都在提倡:把企业,把工作单位动员起来,让他们自己的员工有健康的生活方式,将能减少医疗保险的付费。
刚才还有一点我觉得非常有启发:台湾医保有peer review,不是review文章,而是review治疗的合理性。医保是可以拒绝支付那些不合理的治疗。还有,医生有很好的一个辅助的team,不管是IT team还是医生的助理,可以节约医生的智慧。所以,这些数据科学也促使台湾实现了一个非常低的GDP医疗占比,6.6%,这是值得借鉴的。

So as I know France are private practice dominant holding the medical care system right. That's for the private doctor. Is that true? How that’s run.

(Thomas,据我所知,在法国,私人诊所也占了医保系统的主要部分,这是真的么?是怎样运转的呢?)”

Thomas Chabanis:“It's actually a mix. Actually, it's very similar to Taiwan in a lot of ways. I think he said 80/20. For us, it's probably 50/50. OK. It's similar as well as to England where GPs are kind of the first gate and then you use the referral system. Which is actually fairly effective. If you want to see a specialist. They don't get overburdened. I was hearing that 40 percent of the patients are not relevant to their practice. That never happened in France.

(实际上是一个混合体系,在很多方面和中国台湾很相似,或许刚才魏教授说的是私立和公立占比分别为80%和20%,而在法国,可能是50%对50%。和英联邦体系一样,法国也有家庭医生作为“守门人”,作为健康的第一道关口。如果你想看专科医生,则可以使用转诊系统。这个体系很有效率,刚才我听说中国有40%的患者不需要去专科门诊,这种现象在法国没有发生。)

We have big hospitals which are a center of excellence. And they're specialized but more. Not like here in terms of knowledge but in terms of discovery. So there has also been an emphasis in France to have big public hospitals to do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nd so that's where that would be a range of having a central system. We also have a very centralized system very similar to Taiwan to prevent multiple physicians to prescribe the same drug to overpay overloads. There are limits on the number of visits but it's not like the British system where you're assigned a physician.

(我们有大医院作为医疗中心,专长于复杂疾病的诊疗。不只是专注于知识方面,而是要去发现更多问题,所以法国的大型公立医院通常也是研发中心。和中国台湾一样,法国也有相应的体系去防止很多医生去为同一位患者处方同一种药物,以致医保不堪重负,其实现方式是限制看病的次数。这一点与英国的体系不同,在那里是指定医生的。)

You're free to shop. There is no wait. And I think again with the central system one of the advantages is if you look at France. I think 99 percent of the drugs that exist around the world are reimbursed fully was a copay of 2 euros. So the physician doesn't have like in the US that bear choices to make. It's a fairly free system. The only downside is you abuse. When everything is free. People have a tendency to abuse the system.

(这就是在法国看病的优势之一:免费,不用等。在法国,每次看病只需要支付2欧元的共付医保金,则大约世界上99%的药物都是可以全额报销的,所以法国的医生不必像美国医生那样去做出选择。这是一个非常棒的体系,唯一的问题就是怕被滥用,当一切都是免费时,人们有可能会过度使用这个系统。)”

肖飞教授:“OK,刚才Thomas讲法国跟中国台湾有点相似,但私人的和公立的医院各占一半,法国这个模式有点像英国的系统,就是有家庭医生,让家庭医生来作为第一线,专科医生在大医院里主要是做科学研究,做尖端的医学研究,去发现新的病种,解决疑难杂症。那每一个人去看病的时候就只要花2个欧元,就可以看病了,所有的费用全部都是保险负担。在这个中间也有一个痛点,就是这个系统被滥用,也就是说过度的使用,这也是一个痛点。

How about the Finland and private and public clinic? What's the ratio and what's the system?

(在芬兰,公立和私立医疗机构的比例如何呢?)”

Leevi Lassila:“During a couple of decades, also private healthcare sector has been developing in Finland quite a lot. I think the reason is that there has been more and more need for healthcare services. Public sector doesn't necessarily have so much of capital anymore to offer all to offer the services of the best level with the citizens because there are so many of them already.  Population is getting old as well at the same time. So private sector has become stronger.

(过去几十年来,芬兰的私立卫生机构也越来越多了,我想主要原因是公立医疗已经无法满足越来越多的服务需求。而随着人口老龄化时代的到来,公立医院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去为所有求医者提供最好的服务,所以私人医疗机构就变得越来越强了。)

And now the politicians are negotiated to go about the new system where private sector and public sector would be cooperating. To get all the all the health care services provided. I don't know. Where will it lead but it's decided that but that is that that is the aim of the government now.

(目前,芬兰的政府官员们希望建立新的体系来促进公立和私立医疗机构的合作,虽然我不知道已经做到什么程度,但这个问题确实已经在政府考虑的范畴中了。)”

肖飞教授:“Leevi讲,在他所生活的芬兰,私人医生或者说脱离公立医院的私人诊所、私人医院越来越多了,但是随着人口的老年化,医疗费用也在不断提升,这也是我们国家医疗保障一个最头痛的问题。

温教授,您觉得澳大利亚的痛点在于效率问题,是吧?”

温利明教授:“对,我补充一下,刚才说到守门人的方式,也就是说社区医院及GP,这些基层医生在中国推广,现在有问题。第一,从病人的角度,存在观念的问题,他们对于三甲医院很向往,每到生病想的都是三甲医院,不会想到GP ,这个观念不转变过来,就没有办法解决。第二个问题,在中国大陆目前的医疗体制中,门诊量、病人量跟医院收入有关系,把病人分流了,那医院里的开支从哪里来?

在澳洲、在英联邦,之所以能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医院是完全公立的,是由政府养的。就是说政府给你一百万、两百万的医保额度,医院去帮政府经营,不需要考虑创收,所有的医生、护士工资全部统一。

在中国大陆要这么做,可能在短期内实行不了。怎么办?这个要用一个混合模式,所以宝岛台湾的经验,我觉得可以借鉴一下。在澳大利亚,包括英联邦,私立占比三分之一,公立三分之二,老百姓都是跑到公立医院去。医生全部是公家养的,而中国要这么搞,必须大幅度提高医生的工资。但是这里还有个效率问题,在澳大利亚看病,医生多看一个、少看一个,多检查少检查一项,跟医生的收入是没有关系的,全部靠政府养着,所以就有效率的问题。”

肖飞教授:“这也是个痛点。”

主持人肖飞教授总结

世界银行统计了全世界200个国家的医疗支出占GDP的比例,美国最高,到2016年占了将近17%的GDP。法国是12%左右,芬兰和澳大利亚基本上在10%~12%。美国是奇高的,所以美国它不得不借债,来维持医疗保障体系。

中国大陆,在2016年和2017年的时候,达到5%,实际上这已经是很大的一笔支出。但是由于不公平的问题,所以这样的医疗支出并没有分配到我们每一个公民身上。中国虽然不是发达国家,但是已经进入到了中等偏上收入国家,按理说应该提高到7%~8%左右。

但是另一方面非常令人惊讶的是,中国的宝岛台湾给了我们很好的一个启示,6.6%的GDP就可以实现全民健保。其中很重要的就是把保健前移,把医疗效率提高,全民支付,从结果的角度来把控医疗质量,对整个医疗过程的合理性进行把控,所以这是很值得我们借鉴的。

医院越建越大,有些医院的床位已经达到8000张了,这种医院就像一个“大恐龙”,更像个“黑洞”,吸引了大量的病人,导致基层医疗很难发展起来。庞大的医院变成了利润中心,造成了医学的分科越来越细,看病越来越贵、越来越难。

《处方的创新(The innovator’s prescription)》一书中预测:以后的医院应该走向精准医学。比如一个肿瘤医院,不是按照解剖部位去分科室,而是要根据疾病的分子通道划分,来达到最好的治疗。

医学经历了几次革命,从过去没有诊断方法,医生只有看看尿、尝尝尿是不是甜的,来判断患者是不是得了糖尿病,到现在有很多的检测方法;医生从床边和家属一起看着病人死亡,到可以走向医院,有非常复杂、非常先进的检测和治疗手段。医生已从家庭走到了医院,而未来的革命,应该是从综合医院走向专科医院,走向value solution(价值解决方案)这样的医院。

而病人应成为自己最好的医生,成为医生的好的伙伴,并用现代的科技手段将病人与医生连接起来,这也是未来的一个预测。

(整理报道:贾玉华)

Copyright 1994-2015 Cinkate.com.cn All Rights Reserved 沪ICP备10014127号-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