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2019年01月号

科学发现的三大规律之一“攻关型”科学发现

    我刊曾于2009年3月、4月、5月连续刊登了科学发现的三大规律,值此“科学发现与临床医学”高端论坛召开之际,再次与大家重温这三大规律。

    “攻关型”科学发现是指面对的问题明确,已设定要达到的目标明确进行科学研究,但解决问题的方法及达到目标的途径不确定。研究者根据前人的经验及数据,凭借自己独特的逻辑思维,采用先进的科研手段,通过努力与合作,百折不挠逐渐向目标趋近。

    606的发现

    606的发现是“攻关型”科学研究的一个经典案例。在中世纪,梅毒是一个可怕的疾病,当时的治疗手段只有用重金属汞,毒性极大,效果不理想。所有的科学家都知道梅毒的危害——目标明确,但缺少解决问题的方法。德国Paul Ehrlich博士经过长期的积累,发明了抗毒素血清,他坚信一定可以找到化学药物,像抗毒素血清一样对细菌有高度的亲和力,特异性地杀伤细菌,成为“神奇的子弹”。他根据前人的经验,以砷为核心合成了一系列化合物,瞄准梅毒的治疗。但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动物模型,无法证明这些砷制剂的有效性,Hata医生的加入与他建立的梅毒兔的到来打破了沉寂。1908年,日本学者秦佐八郎(Sahachiro Hata)以治疗梅毒为目标,带着他成功建立的兔梅毒模型,来到Ehrlich博士实验室,对一系列含砷化合物进行测试,终于在筛选第606个砷制剂Arsphenamine时,找到了治愈梅毒的“神奇子弹”(magic bullet)。这一神奇的抗梅毒药被命名为Salvarsan及606,从1910年开始风靡全世界。 Paul Ehrlich因此获得了1908年诺贝尔医学奖。不懈的努力,科学的思维,形象的类比,完美的合作,成就了Ehrlich诺贝尔梦。

    HIV的发现

    HIV的发现是“攻关型”科学研究的另一经典案例。艾滋病被认为是现代的“绝症”。1980年,一名同性恋者因不明原因高热住进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院,最终发现患卡氏肺孢虫肺炎,1981年另一名患卡波氏肉瘤的同性恋者在纽约入院。这些病人的共同特点均为免疫力极度低下。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将这一类发生在同性恋者特有的疾病诊断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即AIDS。此后全世界陆续发现及报道此类疾病,感染人群扩展到非同性恋者。因病因不明,无有效治疗手段,全球一片恐慌,许多人取消了旅行,公共浴室及泳池关闭,人们谈艾滋病色变,并传出“上帝要以此病摧毁人类”的言论。

    寻找艾滋病病因,是人类挣脱这一病魔威胁的第一步。目标确定了,全世界的科学家投入研究,其中包括了世界著名的科研机构。1982年,法国学者Rozenbaum发现一同性恋AIDS病人,并于1983年1月将这一病人肿大的淋巴结送到巴黎巴斯德研究院(Institut Pasteur),与病毒学和病毒肿瘤学系主任Luc Montagnier合作,展开了对AIDS的研究。他们首先关注到人类嗜T淋巴细胞病毒(Human T-cell leukaemia virus, HTLV),这种逆转录病毒能显著地摧毁人类的免疫系统,导致淋巴细胞异常增生。Françoise Barré-Sinoussi则专注于逆转录病毒的研究,她将淋巴结中细胞与白介素-2培养,在两周中每2天检查一次培养基上清液,终于发现了逆转录酶的踪迹。按常理,HTLV感染会引发细胞的大量异常增生,但出乎研究人员意料,次日培养基中的细胞意外发生了大量死亡的现象。在排除了其他可能引起细胞死亡的因素,如培养基被其他微生物污染、培养环境不合适等之后,研究人员大胆提出了一个假设,这可能是一种根本不同于HTLV的全新病毒,可能正是它通过导致淋巴细胞的大量死亡而诱发艾滋病。为了证实这一想法,Françoise Barré-Sinoussi将健康人血液中的淋巴细胞放入含有病毒的培养基中,病毒得到了新鲜“食物”,逆转录酶的含量急剧上升,随后又发生细胞大量死亡的现象。在电子显微镜下,病毒进攻淋巴细胞的图像显示了导致AIDS的全新病毒,HIV终于被发现了。从此,人类知道了真正的敌人,可以同AIDS正面作战了。因发现了HIV,两位法国科学家Luc Montagnier与Françoise Barré-Sinoussi分享了2008年诺贝尔奖。正是他们坚实的基本功,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严谨精神,增添了荣获诺贝尔奖的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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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放射元素钍和镭的发现

    居里夫人是世界上首位两次获得诺贝尔科学奖的学者。1896年,Henri Becquerel发现元素铀具有放射性,不依赖于外界能量即可释放出类似X线样的透视射线。当时的科学家对这一发现表示怀疑,居里夫人在1898年选择研究铀的放射性作为研究生题目。她首先选用了其丈夫居里博士发明的静电检测仪,对铀的的周围环境进行检查。居里夫人发现,铀周围空间存在静电,其能量随着铀的质量增加而增加。她证明了这种放射能量不依赖于分子间的作用,而是来自铀原子本身。数据已可满足论文的需要,但居里夫人没有放过一个异常的现象。当时在检测铀放射性时,沥青铀矿的放射性为云母铀矿的4倍,居里夫人做出重要的假设,可能有更强的放射性元素存在。通过重结晶,她发现元素钍(thorium)也具有放射性。居里夫人迅速将自己的发现写成了短篇论文,于1898年4月12日,在学术会议上宣读。1898年7月,居里夫妇发表文章,宣布另一放射性元素的发现,并以他们祖国波兰命名这一元素为polonium(钋)。因这一系列发现,居里夫人与其先生居里及Becquerel共同分享了1903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居里一家人出名了,他们夫妇同时当上了教授,并有了自己的实验室。按常理,他们可以专注于全球讲学,带带学生。但居里夫人没有沉浸在享受中,她采购了数吨沥青铀矿,与先生及团队住进实验室,对矿石进行洗脱及重结晶,寻找下一个放射性元素镭(radium)。分离radium的难度较发现钋大得多,期间,居里先生去世了。经过不懈的努力,忍受着丈夫去世的悲痛,居里夫人终于在1910年分离出了纯净的镭,并放弃专利申请,推动将镭用于肿瘤的放射治疗。基于居里夫人的杰出贡献,瑞典皇家科学院决定,将1911年的诺贝尔化学奖授予居里夫人。

    “攻关型”科学发现的特点

    以上三个典型案例显示了“攻关型”科学发现的特点。科学家们充分利用自己积累的科学知识,在前人的科学发现的基础上,以独特的科学思维方法,通过团队合作,采用合适的工具,循序渐进,执著地向目标挺进。正如发现维生素C的诺贝尔奖获得者Albert Szent-Györgyi总结的:“看到所有的人都熟视的,想到没有人能想到的”(to see what everyone else has seen and think what no one else has thought before)。在想到的同时,科学家们用科学的方法证明了他们的想法,完成了科学发现。所有的人都看得到日月星辰,循环往复,所有的人也能看到瓜熟蒂落,但只有牛顿想到了万有引力,用实验证明他的三大定律。

    我们会在以后的两期《生命新知》继续探讨“挑战型”及“机缘型”科学发现规律。

(作者:肖飞 《生命新知》2009;3:3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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