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杂志
2016年10月号
卷首语
CRISPR:从DNA测序到基因改写的故事及启示
采编总监

2003年,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向全世界宣布,经全世界科学家的努力,人类DNA测序完成。这个堪比登月计划的“人类基因组计划工程”(HGP),启动于1990年,聚七国之力,耗资30亿美元,几乎是每一个DNA的碱基测定耗费一美元。这一研究成果,给人们带来无限的想象空间:科学家们揭示了人类基因的密码,我们可以得到更精准的诊断及治疗,甚至梦想改变不良基因,让我们变得更优秀。这是一个正常的反应,每每在重大科学发现之后,媒体为了吸引眼球,煽情地超科学解读,形成全社会超预期的期盼。13年过去了,DNA测序技术不断提高,价格不断下降,一全基因测序仅需1000美元。但是,面对天文数字的测序结果,我们的解读能力还处于婴儿阶段,大量的DNA变异与疾病的相关性研究仅仅是统计学的数游戏,成为学者们发表文章的工具,超过一半的此类研究沦为毫无价值的垃圾。除了在法医破案、亲鉴定、致病微生物排查、数个肿瘤诊断及治疗领域有所帮助,至今,基因测序对其他疾病,特别是慢性疾病的诊断及治疗几乎没有发挥有价值的作用,更不用提梦想中的基因优化。

与HGP几乎同一时间的1989年,西班牙的博士研究生Francisco Mojica开始了对海洋耐盐细菌的研究,他发现这种地中海微生物的DNA序列有着规律性的重复。这一发现,仅仅揭示一种不起眼的微生物的自然现象,但出于对科学共同的好奇,一场科学研究的接力随之启动,全世界十余个实验室继续扩展着拥有同样表现的微生物种类。2002年,Jansen等将这一微生物中普遍存在的现象命名为:CRISPR(clustered regularly interspaced palindromic repeats)。执着的科学家们在没有大基金支撑,甚至没有实验室的情况下,利用生物互联信息系统,不断探索,并不断提出假说,试图证明这一现象存在的意义。他们的论文投稿被反复拒绝,但这批科学家凭借着对自然的好奇、对科学的执著,坚持着、协同着,最终发现了这一自然现象的意义所在:微生物的适应性免疫。这些间隔重复片段中藏着与曾经侵害过其祖先的病毒相同的DNA序列,当病毒再次进入细菌,CRISPR基因启动,转录成CRISPR-RNA及先导RNA(tracrRNA),并联合核酸酶Cas9,成为“基因剪刀”,在先导RNA的引导下,找到目标DNA片段,将其切除。这一神奇的微生物进化现象并不HGP那目标明确,而是众多科学家凭着对大自然的好奇及兴趣,“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揭示规律、向真理趋近、实现科学发现。

科学发现为科学发明打下了基础,如何将低等微生物进化产生的特殊“免疫适应工具”CRISPR应用于哺乳动物、甚至人类,成为下一个接力。2012年,旅美华裔科学家张峰应用CRISPR将小鼠肿瘤基因精准剪除,并可个性化合成criRNA-trcrRNA嵌合体,辅以修复DNA模版,实现了高效率的“基因重写”。此后的三年多,相关的研究不断拓展,CRISPR成为网络热词,“基因剪刀”已家喻户晓,必获诺贝尔奖的呼声此起彼伏,再次唤起公众无穷的想象力:祛除风险基因、植入长寿基因、设计完美胎儿等等。的确,不同于HGP只解决了DNA测序,CRISPR的发现及优化应用可以真正精准改写DNA。如果说人们顾虑HGP有泄露个人生命隐私的风险,那么CRISPR带来的革命引发的则是更为激烈的伦理争议:科学家是否应该成为上帝?基因改写的界限在哪里?滥用的后果如何预测及控制?历史经验显示,伦理及法律永远滞后于科学的发展。甘地曾经指出人类七个危险的特征,其中包括:科学失去人性(Science without humanity)。

CRISPR的故事显示了“科学好奇”引领科学突破的经典,没有科学假说及科学目的的科研,成就了一场科学革命。不为基金驱动、不为名利诱惑,在浮躁的社会环境下守住科学家的品质,是何等的难得。记住这些成就了CRISPR的英雄们,品味他们的故事,领略他们的科研历程,收获一丝科学启迪。

请关注本期医学里程碑:CRISPR技术的前世今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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